夏鲁奇不仅征战得力,而且“性忠义,尤通吏道,抚民有术”。天成初,李嗣源诏令夏鲁奇自孟州移镇许田,孟州百姓拦着夏鲁奇不让他走,都请求他留下来,当时情景是“万众遮道”,夏鲁奇走了五天也没走出辖地。最后,还是李嗣源遣了朝中官吏拿着诏令前往,才让夏鲁奇得以成行。 今岁,朝廷在蜀中设镇,作为朝廷遏制两川的桥头堡,节度使责任重大,李嗣源遂点了夏鲁奇的将。虽说朝廷此番任命的官员中,李仁矩、武虔裕都是草包一个,不甚顶用,夏鲁奇却决然是合适人选。 另外,在原本历史上,夏鲁奇还有一桩大功绩,那便是在梁晋争霸后期,活捉了王彦章——只不过因李从璟横空出世,夏鲁奇今世却是与此无缘了——后来,夏鲁奇死,“帝(李嗣源)闻其死也,恸哭之……赠太师、齐国公”,并且罢朝一日。 李仁罕、赵廷隐、张知业观察完城池,回到帅帐,免不得一番细作谋划,分析城防薄弱之处,以作为大军进攻的重点地带。当天,诸人谋划半日,随后,李仁罕传下将令:大军今日休整,明起攻城,不克不休! 西川军在观察遂州,遂州城头上,夏鲁奇也在观察西川军。 还未到知天命的年纪,而今的夏鲁奇正是春秋鼎盛时期,大有可为之际,他披挂严整,带了诸将、幕僚高据城楼,指点城外的西川军,分析敌我情况。 三万西川军围城,仍是围三阙一,除却那有意放开的“生门”兵马不多外,其他三面城墙,将士皆有万人上下,一眼望去不着边际,好似汪洋一般,营地中白色帐篷百千,浑如海中浪花、礁石,分外壮观。 遂州在夏鲁奇的经营下,可称坚城,却不是很大,对守城一方而言,彼众我寡,心理压力可想而知,彼方越是兵势强盛,己方相对便越显得弱小。好似随时会被海浪淹没的小岛,时时岌岌可危,站在孤岛上的人,免不得惴惴不安、心惊胆战。 夏鲁奇面色沉静,点评西川军的扎营之法,“李仁罕声名在外,时人只知其勇,却不曾想,此人亦有统军之才,这营盘章法有度,交错纵横,大小衔接有序,防备严密,却是让人生不起劫营之念。” 旁边有位将领,名康文通者,是夏鲁奇所倚重之人,他道:“末将听闻,昔年李仁罕也曾在宣武军为军校,不知彼时大帅与其是否相识?” “确有此事,彼时本帅与其交情还算不错。”夏鲁奇承认了与李仁罕相识,又继续道:“同光年间,李继岌奉命班师回朝,而留下李仁罕、赵廷隐、张知业等人,率领诸军坐镇西川,等候孟知祥入镇,其后康延孝反叛,孟知祥之所以能迅速将其击败,所依仗者,便是李仁罕等将与朝廷所留精兵。当其时,李仁罕勇冠三军,始而成名。” 康文通点点头,“原来如此。” 出乎众人预料,夏鲁奇旋即变了脸色,冷笑一声,话锋一转,“不过而今,两川反叛,昔日王师,已成贼寇,当此之际,李仁罕等人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助纣为虐,甘为孟知祥鹰犬,是自取灭亡也,本帅耻于与其相识!” 说罢,夏鲁奇抽刀展袍,割下一截来,交给身旁亲卫,“遣使出城,送于李仁罕,告诉他,现我为王师,他为叛贼,我秉忠义,他承邪念,彼此如同水火,绝然不能共存!今日,我夏鲁奇与其割袍断义,自此不知有李仁罕,只知有必死之叛国贼!” 此举深表决战不屈之念,奋然激昂,闻者莫不色动,皆深感其大义,相继行礼,“大帅忠肝义胆,耻于与国贼相识,今我等必定死战,不与国贼同生!” 那亲卫手持一截布袍,见此情景,顿感荣耀,不禁战意沸腾,当即领命下城,牵来骏马,竟是不叫帮手,单人独骑,驶出城门,面对无边无际的西川军大营,绝尘而去。 李仁罕正与赵廷隐、张知业等人军议,闻听遂州城有使者来,略感意外,挥手传令,叫那人进帐来。 赵廷隐摸着下巴,“此时夏鲁奇遣使前来,却是为何?” “无外乎两者,求战或是求和罢了。”张知业不以为意,“求战,则递战术,求和,则递降书。” 李仁罕毕竟与夏鲁奇相识,对其人了解一些,思索着觉得这会这么简单,便又问前来禀报的人,“来使何人?是武将、文官,亦或都有?” 那人道:“来者只一人,看装束,该是寻常士卒。”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