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屑,把他当做怪物。 这一刻,他是抗拒的,但其实,内心深处也不是那么抗拒。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良久,收回了视线,淡淡道:“我二楼房间的床头柜里有药,麻烦你了。” 容嘉会意,连忙说:“你等一下。” 她“蹬蹬蹬”跑上楼,因为动作急,差点还摔了一跤,手忙脚乱地爬上二楼。许柏庭一直仰头看着她,看着看着,眼睛里露出笑意。 ——在犯病时,他从未放松过的那种笑容。 但是很快,那种笑容就消弭,转而被更深的沉郁和默然取代。 “快吃吧。”容嘉拿来药时,还去厨房给他端了一杯水。她扶住他,低头想要把药喂给她。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容嘉也看向他。 两人之间,距离近得只有咫尺,他温热的呼吸好像就扑在她的脸上,像羽毛缓缓拂过她柔嫩的脸颊。 容嘉的脸不由自主地升温,心跳快得超出了她能承受的极限。 他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像是松木香,也像是清冷的薄荷味,一瞬间驱散了夏日的暑气,让人有种徜徉在葱郁林间的感觉。 容嘉手抖了抖,把盛着药的手往他面前推了推:“快……快吃药吧……” 他却笑了,没动。容嘉怔了怔,总感觉他这个笑容有点恶意,跟以往大不相同:“……怎……怎么了?”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猩红的沙发里,衬衫半敞,眼中已经不再是一贯的冰冷,而是一种让人看了不自觉发热的东西。 直勾勾的。 偏偏他自己神色如常,只有她暗暗紧张。 容嘉不懂他什么意思,愣愣地看着他:“……不吃药吗?” “吃啊。”他说,语气再自然不过,“但是,我现在有点不方便,还是要麻烦你。”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可能是被病痛折磨了很久,此刻稍微舒缓,他的神经也放松了些,有种慵懒的倦怠。 容嘉莫名感觉到了一丝不适,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正常,只能按捺着心里的躁动,扶起他,把药送到他的唇边。 夜凉如水,月光安静地洒在室内的地板上。 许柏庭就躺在沙发里,微微抬起的手扶住了额头,有汗下来,顺着他侧脸紧绷的弧线滑入了衣襟。 黑色的衬衣,此刻湿漉漉地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越是寂静无声,越是蛊惑人心,有种颓废堕落的感觉。 容嘉手抖了好几次,才把药送到他的唇边。 他看着她,薄唇微抿,没有开口。 “吃药啊……” 黑眸捕捉到她狼狈紧张的表情,许柏庭冁然而笑,像是大发慈悲似的,张开嘴巴——把那枚白色的药片含在了唇间。 却不吞下去。 容嘉觉得这个人真是过分极了,他肯定是故意的! 以前总觉得他高高在上,举手投足都是上位者对下面人的矜淡有礼,虽然温和,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阶级俯视。 这一刻,不知怎么,总感觉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 但是,与此同时也有些不得劲儿。 容嘉逃也似的站起来,飞快说:“你休息吧,天色很晚了……”话音未落,手已经被他抓住了。 她前倾要离开的动作也是一滞,被他连人一块儿拉了回来,拽到了沙发里。 容嘉还没反应过来,他反客为主,把她压在了沙发里,整个人隔空覆在她的上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容嘉挣了挣,却根本无法挣脱他的禁锢。 她一颗心慌乱无比,呼吸都不稳了:“……你要干什么?” 他就在她的头顶望着她,看着她如溺水的鱼儿一样徒劳挣扎,黑眼睛里蕴满促狭的笑意。 扣着她手腕的手,也不算用力,但是,她就是怎么都无法挣脱。 “快放开我——” 清浅的笑意传来,他稍稍俯低了身子,气息便和她的呼吸混在了一起。 容嘉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只觉得陷入了他如墨般的眼睛里——那里有一个漩涡,撕扯着她,将她拖下去。 无法躲藏、无法摆脱。 他仍是那么镇定,但是,握着她的手,却像牢笼般紧紧缚住了她。这一刻,他是猎手,她是笼中之鸟。 从来没有感觉,这个人这么危险过。 “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什么吗?”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慢慢说。 容嘉紧张地望着他,他的语气却非常平和,甚至还有淡淡的笑意,闲话家常的样子:“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露出这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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