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濒临混乱投降之时,还刻意地去睁大了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他居然也在看她。 狭长凛冽的眸直对着她潋滟的眼,目光深沉不乏敌意。 这种对她的抵触与防备仿佛与生俱来,六年来都从未卸下,即使在如此最亲密无间的时刻。 而她眼中那种一如既往的探询和考量,六年来也从未消失过一丝一毫。 两颗心都对对方设了防,频频试探,时时撩拨,谁却也不去靠近谁。 好像在等谁先认输投降,随时准备拍着手看对方的笑话,嘲笑地说:“看,谁让你先动了心。真他妈的活该。”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角逐。 两只一身锋芒的刺猬扎得对方遍体鳞伤,连自己的一寸柔软都不肯向对方展示。 永不妥协,纵情至死,快意厮磨。 … 不知过了多久—— 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 冲破了房间内缓缓发酵着,濒临极点的空气。 他深深喘气,轻轻把她推到一边,整了整衣领,下颌线微绷,又恢复了素来矜冷淡漠的姿态。 居然是沈何晏。 他看着手机屏幕,眯了眸,眉间泛起一丝谨慎。 她疏懒地倚到一边的沙发扶手上,枕上去,两条纤细的腿搭在他腿面,顺手捡过一支他扔在桌面的小雪茄,咬在唇。 “咔哒——” 烟气推开稠闷的空气,浑身的燥意渐渐沉淀,凉风吹拂进来,全身舒爽。 沈京墨接起电话。 低沉嗓音夹着些许混沌过后的沙哑,混着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雨声。有些听不真切。 “喂——” 她眯着眼抽烟。 用耳朵细细辨识,想听听电话里哪个女人的声音。 这种奇怪的心思从上次穿他衬衫时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像是一团霉菌,不知从哪一处地方滋生出来,而后如病毒一般向全身蔓延。 她于徐徐腾起的烟气中凝视他。 修长笔挺的男人靠在沙发里,重新戴上金丝边半框眼镜,一贯的斯文儒雅,贵气逼人。俊朗的面容被层层葳蕤的光裁成了张虚幻的影。 她下意识一眨眼,他的轮廓忽然变得越来越虚渺。 不知怎么,这一刻觉得他离自己很远。 声音很远,人也很远。 他领口微敞开,露出一截好看的锁骨和漂亮的喉结。 轻靠入绵软的皮质沙发里,一手搭在扶手上,小臂线条流畅结实,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耐心地听电话那边的沈何晏说话。 却是一眼都不去看她了。 最后,他淡淡答:“好,我知道了。” 而后挂了电话。 满室重复寂静。 他靠在沙发里沉淀思绪,捕捉到那股小雪茄的味道,还有她身上惯常的那一缕萦萦绕绕的玫瑰淡香。 一转头,她就直勾勾地瞧着他,眸间簇着有几分虚假的笑意,红唇微张,笑着问:“是哪个未婚妻?” 他一手拉着她胳膊过来,拽住她柔软的手,强硬地把她手里的小雪茄劫走,捻灭了扔掉。 “你干嘛——” “何晏说他来接你。” 他睨她一眼,眼神冷冷的。语气也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来接我干嘛?”她绽开笑,坐起来倚在他身边。 她当然知道沈何晏来找她干嘛。 明天拍摄要穿的服装她昨天拿回家熨了,沈何晏今晚想借去试穿。明天david过来只给他们半天时间拍摄,没时间去一件件地试。 沈京墨突然觉得莫名烦躁,指尖一滑夹过一支小雪茄,咬在薄唇,神色寂寂。 她系好了旗袍盘扣,凑过去坐入他怀里,又给他系衬衫的纽扣,时不时地抬眼,细致入微地观察他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问: “沈京墨,你说,我们像不像在偷情?” 他侧开头吐了个烟圈儿,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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