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然推开门,环顾四周,惊讶得眼镜都快掉了。 “这这……这是我们家房子?什么时候打扫得这么干净了?小彤请家政公司了?哎呀呀这可太客气了……” 其实是怪力娇娇顺手收拾半小时的事。后来在这里住的文物们也都没有吃喝拉撒的需求,也不会制造什么垃圾,自然维持得不错。 但希孟也懒得跟他解释。 一口一个小彤的,还以为在幼儿园呐。 而且他明明家里有大房子,还偏偏要来这个老破小“衣锦还乡”,挤那间十来平米的房间。说是不乐意跟爸妈一块儿住。这希孟也理解不能。 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一个可能性:不会是特意要来跟佟彤做邻居的吧…… 不过佟彤的微信里看来对张浩然还是挺友谊深厚的,他也只好客客气气,还帮张浩然把两个托运大箱子搬到房间里。 房间里开着火力十足的集中供暖,一点也没有外头的天寒地冻,甚至颇为炎热。 “多谢多谢。”张浩然擦把汗,“喝点东西?我刚才在冰箱里冰了几罐啤酒。” 不喝白不喝。于是simon wang 和 michael zhang相对小酌。 张浩然环顾四合院,只觉得哪哪儿都是童年回忆,一会儿摆弄摆弄佟姥姥的吊兰,一会儿拣出公共卫生角里的秃扫帚看看,一会儿又找个凳子,检查屋檐下面的马蜂窝还在不在。 忽然他在墙角一个藤条箱子里找到一副旧象棋,顿时喜笑颜开。 “啊啊啊,当年买的象棋还在!小时候我爸妈给我报了象棋班,我回来就跟小彤下象棋,每次都把她杀得大败亏输,有几次都把她下哭了,哈哈哈……” 眼看张浩然明显手痒,希孟建议:“我也会点。下几盘?” 张浩然铺棋盘:“来来来,走着!” …… 半小时后,张浩然快哭了。 “我出国才几年,象棋已经退化到初级班水平了吗……不可能啊,我数学那么好,我是理科生啊……我逻辑课满分啊……不可能……别走别走,再来……” 希孟把空啤酒罐收起来,礼貌说道:“我还有事,失陪。” * 这张浩然太聒噪了,典型一北京大老爷们。其实佟彤也算是个话痨,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倒也没觉得话太多;但这张浩然也许是中气太足了,高强度高频次的在他耳边刷屏,就算他口吐莲花句句都是段子,听起来也对耳朵是个极大的考验。 希孟往信步往民宿走,嘴里嘟囔。 “啧,一块橡皮。” 去民宿里其实也没啥事,就是巡视一下白老板淘换来的新物件,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艺术价值的。 白老板现在的逛街目的地已经扩展了很多,什么潘家园、琉璃厂,他都如数家珍,早就不限于鬼市了。而且他眼光很高,经常是只看不买,放眼望着一堆小白来来去去,就图个乐子。 但他今天好像是刚从鬼市回来,拎了点构思独特的艺术作品。 都来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早期。这些作品的主人们当年也曾是在公园里弹着吉他的文青,时光荏苒,现在都成了每天去公园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当年那些风花雪月的青春留念,眼下也得为孙子孙女的尿不湿腾地方,有不少就卖到旧货市场来了。 白老板喜滋滋地吹嘘:“真的要停手了,我都快对旧货上瘾了。你不知道,上礼拜我刚发现,我的创作层里悄悄多了个旧货市场的招牌……” 文物们的创作层,大致相当于文物的“内心世界”,主要是建立在原作者创作时的思维和设定之上。但随着文物产生灵智,在人间若是遇到不同寻常的境遇,在创作层里也有所投射。 最明显的是,比如乾隆拿个大印章“啪”的盖在书画的关键部位,那创作层里立刻地震,蔓延出许多不愉快的故事分支。 再或者,比如《富春山居图》一分为二,据说创作层也跟着分化出了不同的景色。 除此之外,如果没有产生物理上的改变,那文物们在人间经历过大风大浪,不能说看破红尘,但眼光通常都很高,性状也很稳定,不会因为一些琐碎小事而造成创作层的变更。 而今天,《清明上河图》的创作层里,居然悄咪咪地“演化”出一个旧货市场的招牌,足以说明“买旧货”这件事,在白老板心中占据的地位之高。 当然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