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彤躲得远远的,心疼得要滴血。 就算是“残次品”,那也是价值连城的御制宋瓷,就算磕破了,摔残了,也能在拍卖行里拍出八位数啊! 但宫人们显然对此习以为常。要知道,御用瓷器性质特殊,凡是烧制出来而没有被选中的器皿,都要悉数砸碎深埋,不能让一片碎瓷流入民间。 本来就是精工细作,重质不重量;宋代瓷器偏重精巧纤美,烧制破损率高,一炉进去十个,出来一个算运气好的;“幸存者”送到宫里,没被挑中的还要打碎,无怪存世的文物极其稀少。 第三天,送来的瓷器们品相优了许多,但依然不是官家想要的。几个工匠因此而被罚了奖金。 第四天,赵佶依然无心上朝,命人准备车马,亲自去宫外御窑视察。 几个近臣面有难色:“官家,北方来的军报已经被压了一个月了。说是有个女真人阿骨打起兵反辽,势如破竹,已经占领了好几座城。宰相和政事堂几位大人上了奏折,希望能和官家好好讨论一下此人,是镇压还是怀柔,千万要防备其日后成我大宋之患!” 鹦鹉:“上朝议事!上朝议事!” 赵佶刚听到第一个字就开始打呵欠:“区区小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好了,朕另有要紧之事——对了,让他们催一下明年的花石纲,别又像今年似的迟到!朕的园子还修不修了!” 大伙不敢再打扰官家雅兴,只好唯唯而退。 佟彤在一边不满地汪了一声。 叫你怠政,叫你玩,十几年后有你的苦头吃! 难怪你家百姓都上梁山造反去了呢! 您老人家赶紧搞定这个“天青色”,去干正事吧! 她自己倒是见过天青色的汝瓷。可她区区一汪,怎么给胖佶提供场外指导?退一万步,就算她能,那就立刻让人怀疑身份,只怕还没被弹出去,先让人当成妖物给剁了。 她张大眼睛到处望。寝宫里陈设雅致,青色、白色、淡蓝色的装饰品都有,就是没有那独特的天青色。 连个相似的颜色都没有。 下午,赵佶从御窑回来,毫无疑问又是失望而归。 他连饭都没心思吃,在御榻上葛优瘫,百无聊赖地玩鹦鹉。 小狮子犬摇着尾巴过来,叼着官家衣摆,把他往外拉。 赵佶觉得有趣:“瞧这畜生还懂事!你要带寡人去哪?” 佟彤把他拉到了画室。 赵佶恍然大悟,哈哈大笑:“是了,是了!工匠们不解寡人之意,寡人自己调色!” 官家的画室,铺陈着天下顶级的文房四宝,那纸都是绝顶贡品,一刀的成本就是老百姓几个月的家用;光毛笔就排了几个大柜子,每根笔毛都是手工筛选的万里挑一。 几件未完工的花鸟图晾在周围。每一幅都尽态极妍,技法上炉火纯青。要是拿到现代,随便挑一个博物馆都能当镇馆之宝。 赵佶弃如敝屣地推开自己那几幅未完成的画作,铺开颜料架,专心致志地开始调色。 这时候的颜料大多是矿物研磨提纯而成,纯天然纯手工,有些颜色产量稀少,价值千金。 比如《千里江山图》所用的石绿是用绿松石、孔雀石,石青用的是青金石,简简单单的白色用的是砗磲…… 每一笔色彩都是磨碎的银子。 而在赵佶的画室,汇集了来自全国顶尖的矿场、无数工匠们精工细作、心血凝成的各色颜料,许多配方都严禁流传,民间见不到。 赵佶调了半日的色,毫不吝惜地一次次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