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深深,灯火如水。 轩辕无月伸出了手指儿,轻轻一碰那落下了的雪花。 这初冬的第一场雪,到底还是落下来,掩住了整个明都的血腥杀伐之意。 天光初明,冬日的阳光却也是越发清润。 一大清早,一辆马车却也是停到了崔家的门口。 如今崔家上下,都是对这位谢夫人十分熟悉了。 这位大夏的静怡公主,是谢小侯爷之妻,是个十分温柔柔和的人。 更不必提,自从白薇薇来了后,那崔清芜的狂躁之症已然是好了许多了。 最初崔清芜被人挖眼毁容,整日也是闹个不休。 她不但不肯吃饭换药,还将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甚至还将下人弄伤。 甚至二房的二老爷和二夫人,也都不怎么乐意去见崔清芜。 想不到自从白薇薇来了后,清芜小姐也好似恢复了从前的温顺、柔和。 房间之中,铜镜面前,可巧坐着一名身子清瘦,面覆白绢的少女。 她一双眼被细细的白绢给缠住,一边面颊之上有着一道殷红若血的伤疤。 如此瞧着,竟不觉有些奇异的美感。 白薇薇一边轻轻的为崔清芜梳妆打扮,一边细声细语的说道:“你面颊上伤疤,实在是伤得太狠,我虽不能为你除掉,却也是磨去了凹凸不平,再将这伤疤染成了朱砂颜色。瞧着也不吓人,反而有些艳丽之美呢。” 说到了这儿,白薇薇却也是顿时不觉笑了笑:“一个人残缺了自然是不要紧。可那也得残缺得好看,要有种残缺的美感。人家瞧见了,虽然知道你残了,才会怜惜于你。若是,残缺得不够好看,让别人看了就觉得恶心,谁还会对你有那多余的怜爱之心呢。” 崔清芜一只眼睛被挖了出来,另外一只眼睛视力也受了点影响。 如今眼前覆盖了一条白绢,她只能模模糊糊瞧着一点影子。 镜中的女郎,倒也是有几分清凛之意。 崔清芜的唇瓣,却也是悄然绽放了一缕笑容。 冷而妖。 白薇薇仔细的看着崔清芜镜子里的样儿,红唇冉冉,轻柔的说道:“你瞧,你只伤了一直眼睛。可是若是戴着一个眼罩,就不好看了。还是用一条白绢缠脸,瞧着要清丽脱俗得多。” 崔清芜自己伸手,抚摸上面颊之上的白绢。 镜中的自己,却有几分陌生。 是,这一片白绢朦胧若仙,可这白绢后掩着的东西何其难看? 血肉模糊的眼洞,干瘪的骷髅,腐烂的血肉。 呵,她每天都要剔除新生的腐肉,再抹去药膏,是何其痛苦。 一片白绢,倒是能遮掩所有污秽。 而这一切,都是王珠给予自己的。 她又怎么能,不回报一二? 崔清芜面颊之上顿时流转了几许戾气。 白薇薇恍若无闻:“今个儿天气好,阿芜,咱们出去走走吧。” 崔清芜轻点下头。 冬日上午的阳光并不如何强烈,饶是如此,崔清芜仍然是觉得眼眶一阵子的刺痛。 如今她的手掌之中,已经是多了一枚翠色的青竹杖,方便行走。 竹杖打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发出了咚咚之声。 她到底碰到了熟悉的人,耳边听到了一道熟悉的男子嗓音:“阿芜,你,你如今可好些了?” 那男人嗓音之中充满了同情、悲悯。 这样子自以为是的东西,让崔清芜胃部一阵子翻腾,恶心得快要吐出来。 她自然是听出这个男人是谁,刘家大郎,刘鹿的哥哥刘柘。 兄妹两个都是性子纯善,散发自以为是虚伪气息的人。 饶是如此,崔清芜却也是仍然轻轻的抬头:“刘大公子,我身子好了许多了。如今,也能出来走走。” 她柔弱之中带着坚韧,面颊之上的伤口宛如点了朱砂。 这奇异的艳冶残缺的风情,瞧着刘柘为之一怔! 刘柘原本是个纯善之人,此时此刻,那份怜惜之意更是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崔清芜冷哼,男人,哼,这些男人。 除了端木紫麟,其他男人她都善于玩弄于那鼓掌之中。 她垂下头,纵然是瞧不见,却也是知晓这等垂头姿态十分楚楚可怜。 “之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