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蒙尘的油纸伞,堪堪应了这大雨之景。 因着今日围猎,随身带的物件儿齐全,此时身在荒谷之中避雨,正好派上用场。 裴勍自袖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干柴,生出一丛烈烈篝火,又脱了身上的掐金满绣的披风,晾于火旁的架子上烘烤。 草原入夜本就寒冷,再加上外头下了大雨,更加湿冷刺骨。 薛亭晚今日出猎,嫌披风碍事儿,只穿了件月白色骑装,此刻早已经被大雨淋了个湿透,索性也脱了下来,放在火旁晾晒,只穿着一身亵衣,怀里抱着只雪白兔儿,缩在裴勍怀中取暖,男人怀中暖融滚烫,倒也不觉得寒冷。 方才她在迷雾谷中漫无目的地穿行,因失了方向,满心慌乱,手腕被树枝划破了道口子,竟然都没发觉,此时脱了外头的骑装,才赫然发现染着血污的伤口。 裴勍见了,掀了外袍咬在口中,从里衣上撕了条白布,浸湿了,握了美人儿的玉手,仔仔细细地擦着伤口上已经的血污。 男人薄唇微抿,神色冷淡,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掌握着一方白布,在伤口处重重一擦——显然是故意的。 “嘶——” 薛亭晚惊呼一声,望着男人这副又凶又狠的模样,杏眸含着两汪清泪,要掉又不敢掉。 男人一向对她千娇百宠,此时听着她的抽气声却置若罔闻,显然是余怒未消。 不咸不淡地擦完了手腕的血污,裴勍又撕下条白布,绕了几圈,缠在她受伤的右手腕上。 薛亭晚望着他俊美无俦的侧脸,抬手攥上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摇了摇,“淳郎,我错了。” 裴勍连眼皮都没抬,“错哪了?” “我不该只身涉险,连累淳郎如此担心。淳郎且原谅我这一回罢。” 她仰面望着他,蝶翼般的长睫颤颤巍巍,芙蓉面含露带泣,好不可怜,再加上那软绵的嗓音,似娇娇莺啼,听的人柔肠欲碎。 裴勍心下一热,终是不忍再苛责下去,一字一顿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话音一落,一双温凉玉臂便缠上了他的窄腰,她那泪珠儿倒是收的快,换了抹盈盈笑意,“我答应淳郎,定没有下次啦。” 火堆噼啪作响,烧的更旺了,外头雨声嘈嘈切切,如珠玉落盘,分外阴寒,这小小庙殿中却暖意腾腾,融融如春。 ☆、第106章迷雾谷中(二) 裴勍望着身前燃得正旺的篝火, 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神思却在别处——入谷之后, 他留意四周动静, 并没有发现人马痕迹, 想来, 大王子律措的人马并没有进入迷雾谷中。 想到危险没有近薛亭晚的身,裴勍这才放下了心。 架子上的披风已经烘干,裴勍起身拿过, 披在薛亭晚身上,把她包的严严实实。 薛亭晚抱着男人的劲腰,偏头贴在他炙热胸口,听着一声声有力的心跳。 重生之后, 她本来想着, 若是这辈子只能和汪应连那样的人渣在一起,还不如守着铺子自己过一辈子,没想到后来入了女学读书, 竟是误打误撞遇到了裴勍。 他对外人清冷淡漠,待她却温柔体贴, 还会因为担心她而震怒仓皇.......他不再是那个清心寡欲,高高在上的裴卿, 而是珍她、重她、爱她的情郎, 两人成婚之后, 这份情谊不仅没变, 反而意更重, 爱更浓。 这样的男人,上一世她怎么没有发现? 薛亭晚仰面看男人,看着看着,樱唇便吻上了线条分明的下颌,然后一点,一点,往下...... 裴卿回过神,垂眸深深望她一眼,抿了抿薄唇,“在这儿不行。会着凉的。” 男人肤色极白,鼻梁高挺,眉眼微敛,不说话的时候,俊脸上笼着一层柔光,明明清冷至极,却诱人深陷。 薛亭晚含羞带怯,硬着头皮道,“观音菩萨身司送子之职,想必不会怪罪在破庙中避雨的鸳鸯。” 裴勍低头在她眉心吻了吻,端的是清正雅直,“菩萨面前,也敢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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