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苇叶爹娘说了,将自家黄花大闺女嫁给他个年纪快能当她爹的已经很是丢人现眼,倘若再让闺女做小,还不得被十里八乡给笑话死。 苇叶爹不肯让女儿做妾,并非因为疼爱女儿,而是将闺女嫁给逃难而来的外乡人已然算得上丢人现眼,若再给人做小,到时候全家老小指定要被织女镇的乡民用唾沫星子淹死。 疙瘩着急娶苇叶进家门,见苇叶爹娘死咬着牙不肯松口,最后只能从自家下功夫,于是便有了后头的闹剧。 疙瘩终究不算个能藏住事的,吵着吵着将所有的事给秃噜出来,他婆娘这才连夜来到木槿家哭诉。 疙瘩倒不曾想过木槿会知晓此事,他被木槿的话给镇住,竟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说辞。 至于看热闹的族人,有消息灵通的,估计同样听见不少风声。 冬日正值农闲,许多人在家闲不住,就靠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打发时间,对于疙瘩家的事,多多少少是知晓的。 木槿没有给疙瘩开口的机会,她索性趁胜追击:“大伙向着你不假,但你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想同嫂子合离娶新媳妇没问题,可不能像打发要饭的叫花子那般将嫂子打发掉,给二十两银子并一千斤粮食,此事便在族长和诸位族老的见证下了结。” 与疙瘩总家财比起来,木槿要求不算多,然而谁家合离会分给妇人这般多的东西,有人不禁吸了口凉气。 疙瘩犹豫:“这……” 木槿当众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揭开,疙瘩俨然来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让他分出那么多东西,跟刀子割肉差不离,疙瘩转头看向王宝兴,眼睛里写满了无助。 王宝兴本就不想让疙瘩休妻,宗族里几十年没出过这等丑事,他脸上跟着没光。 王宝兴同样没想到侄女会如此坚决,在他的观念里给疙瘩媳妇活命不至于饿死的粮食银子就可以,哪里料到木槿最后居然狮子大开口,他知晓侄女心里有成算,加上疙瘩的做法实在不合他心意,所以迟迟不肯帮腔。 见王宝兴迟迟不言语,身后老娘还在不停试图阻止他,疙瘩生怕中途出岔子娶不成苇叶,干脆心一横答应下来。 疙瘩媳妇眼泪刷地留下来,她这是喜极而泣。 她宁可苦苦哀求疙瘩母子都要留下,就是怕被扫地出门、最后饿死冻死在街头,如今听闻疙瘩不光要分给她二十两银子还要给她一千斤粮食,怎能不喜极而泣? 要知晓即使在家中,她照样吃不饱穿不暖还得干最多的活计,与老黄牛无异,如今分走这些东西,她半点不需担心。 至于说是否受人欺负,疙瘩媳妇倒不曾担心。 今日替她主持公道的都是王家族里的人,要想欺负她早就欺负了,何必等到以后。 待稍稍缓过来,疙瘩媳妇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王宝兴跟前磕了个响头:”族长,俺就知道你是个公正的,若非有您主持公道,俺恐怕就要被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牲给磋磨死啦。” 给王宝兴磕完头,疙瘩媳妇又走到木槿跟前准备跪下,她晓得没有木槿帮衬,指定分不了那么多东西,能分个一半都是老天爷保佑,女人记得木槿的恩德呢。 木槿最见不得别人动辄下跪磕头,在疙瘩媳妇弯下腰前就抢先将她扶住:“嫂子往后好生将日子经营起来要紧,又何必在意繁文缛节。” 疙瘩媳妇不说话,紧紧挨着木槿抹眼泪。 而疙瘩娘耷拉着脸,模样比锅底还要黑。 因为疙瘩打小没有爹,她怕儿子被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养成怯懦怕事的性子,家中大小事都依着疙瘩,却不曾想儿子主意会大到这般地步。 听儿子答应时,疙瘩娘险些被气到晕厥,碍于众人在场怕连累令儿子受罚才没有发作。 然而事情已成定局,就算她再不乐意都得受着。 疙瘩催着王宝兴下笔写休书。 自认被讹了好大一笔钱财的疙瘩心中怒火中烧,他欺软怕硬不敢冲木槿和王宝兴发作,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平日逆来顺受的婆娘身上,他不肯合离,死咬着要用休妻的名头。 合离和休妻看似差不离,实则差别大着呢。 合离是夫妻俩没有过错最后却过不下去的,而休妻则是妻子存在过失,通俗来讲即为妻子品行有问题,疙瘩坚持用休妻的名头显然存了报复心理。 执笔的王宝兴看似漫不经心抬头,却带给疙瘩极大的震慑感,疙瘩再不敢说话。 最后,王宝兴写完合离书给二人签字画押。 古代文盲率极高,疙瘩两口子自然不识字,用手蘸上墨汁在合离书上印了个印子算作签字。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