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欺侮孩童, 不行奸淫之事。我在西边江岸刚刚端了一个庄子,私下里豢养美童幼女, 用以招待权贵之流, 我的人在里面的后续调查, 在客人名单里发现了一些眼熟的名字……在座的几位长老, 虽然第一次与你们在实际中见过面, 但多少我也不算陌生了。私行如此不端, 哪来的脸服众?” 池罔的切入点简单粗暴,以他到如今的地位,面对眼前的人, 并不需要太多虚与委蛇的徐徐渐进、缓缓而治。就算是大刀阔斧的变动, 只要有他在, 就能镇得住魑魅魍魉。 他转了个身,引着大家的视线,到面前这个明显不属于无正门人的和尚身上。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子安向他轻轻点了下头,而这种时候,他虽然不知道池罔的计算,却安然若素。不得不说,这一派高僧气度,在这个时候很是稳得住场子。 池罔心中愈发安定,“子安法师在佛门的地位不容小觑,佛门掌门固虚法师颇为器重于他,他更是在年初剿灭鞋教一事中立下大功,就连朝廷都有封赏,不过已被禅光寺推拒了。他是方外之人,自然恪守戒律,不造口业,所谓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以他的身份和立场,不需要为我说谎。” 那些被池罔拿住了小辫子的长老,不知道池罔掌握了多少信息,一时心虚没开口,只得被池罔掌握了节奏,“子安法师会将他所看到的,与在阴阳盘内第一格锁着的绘卷进行对比,绘卷由长老们亲手取出,在全场门人的监视下,共同完成这次比对。” 池罔说话的时候,子安的眼睛却只注视着他,但当池罔落在这个停顿时,他也知道自己该站出来表态了。 “缘起无自性,戒定慧才能消除烦恼。佛门六度,修行之人当持不妄语戒……”说到这里,子安抬眼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只有静静站在那里的池罔,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想,池施主总是在嘴上说讨厌和尚,可是他度过的佛经,领悟的禅义,怕是多年修行的僧人也不能相比的。 但他依然选择在红尘里独身行走,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坚持他走下来的。池施主并不脆弱,但子安看着他的时候,总会心生怜惜。 这便是他修行不精,即使是不妄语,也生了妄念。子安想,他应该放一放自己要做的事,暂回禅光寺寻一处禅房打坐参禅,平定池施主带来的影响,今早放下心中的杂念。 只是眼前的困局,已然牵扯上他,既然沾了因果,就该将它圆满。 他继续解释道:“……不妄语戒,即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说实话,无论这些话对自己带来的影响是利还是害,都不得故意欺骗、文过饰非,须得真实面对,方能从无明痛苦中解脱。” 子安是个年轻的和尚,但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场上的人都安静下来,自愿听他说话。他气度不疾不徐,在这样气焰嚣张的局面下,人们满腔的烦躁紧绷,都仿佛被一阵舒爽温和的清风拂过,心头变轻松安定下来。 他们想,虽然这外人是个和尚,模样看起来也年轻,却是个有修行的高僧,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池罔不动声色道:“子安法师,这边请。” 房流回过神来,正要抢上前去为池罔带路,却发现池罔对无正门总坛的道路、机关极为熟悉,全然不像是第一次过来的人。 果然是门主,对无正门了如指掌。就连他刚才突然出现,走的都是无人知晓的通道,连一个人都没有惊动,这更让无正门人对池罔多了信心。 池罔进了一处隐秘的屋子,就要把房流撵出去,房流两月没见池罔,已是非常思念,可是当他见到这阴魂不散的和尚依然跟在池罔身边后,心中的喜悦之情便淡了。 那是一种遇到危险的直觉,他还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和尚渐生的敌意。 在广场上与门人对峙时,池罔便单单点了这个和尚,要与他一同验证第二件门主信物。虽说为了公正起见,把与他立场相同的房流排除在外情有可原,但房流依然满心不舒服,此时见他要和这和尚,更是愕然,“小池哥哥,连我都不能待在这里吗?” 池罔语气不重,却传递出一种坚决的严厉,“出去。” 房流不敢忤逆,只得瞪了和尚一眼,走出密间时带上了门,亲自守在了门的另一边。 狭小的密间里烛火通明,而里面的两个人,却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和尚至今也不知道池罔在打什么算盘,但是既然已身入局中,顺其应变便是。 池罔却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决定迈出这一步。他看着子安的双眼,认真道:“空色皆寂灭,‘色、受、想、行、识’五蕴皆空,你可是想超出三界、脱出生死轮回的出家人,你眼前看到的都是假的,这个可是要时时……记在心里的。” 子安沉稳的眼神看着他,虽有不解,却没有发问,只是平静的等待池罔接下来要和他交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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