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消散。 燕娘的父母是第一波染上瘟疫的,那时还没有任何救治方法,挺了十多天也没能挺过去,最后还是撒手西去了。一下子失去双亲的打击十分沉重,燕娘伤心欲绝,但为了肚子里的骨肉,她仍然勉力振作,期待这一场灾难过后,家中降生的新成员,会重新为她带来希望。 等到可以治好瘟疫的药方从南边传了过来,江北的瘟疫终于得到了控制,病人们纷纷康复健康,街头上能看见人了,生意也复苏了,南北渡船也恢复了往来,就在这一场噩梦即将过去的时候,又发生了一场对于燕娘来说,不异于是晴天霹雳的打击。 她丈夫攀上了一位出身比她有权势的岳丈,为了迎娶这位岳丈家有权有钱的小姐,燕娘被撵出家门,被迫净身出户。 姑娘想去衙门求告,到了户籍处一查才发现,她那丈夫居然早就留了一手,一直没有在衙门户籍处与她正式合籍! 成亲后,原来他拿回家给她看的合籍文书是伪造的,她以为自己嫁了如意郎君,如今脱下伪装,那男人竟然是一个如此无耻的骗子! 被赶出鼎盛布庄后,姑娘的成衣匠工作,也一并丢了。 但是姑娘有手艺,鼎盛布庄不要她,她还能去二三流的布庄找一份生计勉强糊口。 这个时候,她还心存一丝幻想,试图把孩子生下来,让那个男人回心转意。 可没想到,鼎盛布庄的老板着实是个狠人,为了不得罪未来的岳家,竟然一碗药骗姑娘喝下,让她当夜就流产了。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当姑娘发现她没了孩子后,眼睛居然也慢慢不好使了。 她唯一赖以为生的活计,便是这些针线活,可如今她眼睛几近失明,就连这唯一营生的手段也丢了。 燕娘无依无靠、凄凄苦苦,日子照这样过下去,她迟早会饿死在街头上。她用上了手头最后的积蓄,扶着父母灵柩回了老家,入了土后,她便找了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想着从这里跳下去,来个一了百了。 池罔静静的听着姑娘说完生平往事,过程中不发一言。他知道,墙外的那个秃驴也在听着,他们都没有说话。 燕娘说到最后,似乎连大声哭泣的力气都没了,只是倚在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 许久后,池罔轻声开口:“难道你就不恨那个骗了你的男人吗?你这样自寻了断,倒是让他少了一桩麻烦事,这岂不是仇者快、亲者痛的做法?” 燕娘眼泪潸潸而下:“我……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池罔幽幽道:“得了吧。你活着都奈何不了他,死了又能做什么?鬼怪之说不可信,有一句叫好死不如赖活,你还是活着去收拾他,来得比较实在。” 燕娘绝望道:“可是我现在没有别的路了,还不如立刻下去,早日与我爹娘、和我那未出世的孩儿团聚。” “死,一向是最容易的事。”池罔低垂的眼,看着那斑驳墙面上的紫藤花,一字一句清晰道,“背负着所有至亲之人的遗愿,活下来,还要把自己活得好好的,才是最不容易的。” 他神色平淡:“如果不仅能独善其身,还能报仇,那你就了不得了。” 燕娘泣不成声:“我就是一个村姑,除了做做针线活,别的什么都不会、什么也没有!而如今,我眼睛都要瞎了,连拿刀去砍了那男人都做不到,又拿什么去跟鼎盛布庄的东家拼命?” “为了个渣男,把自己剩下的人生都赔进去,值得吗?你以后的日子还长,找个真心对你的人,好好去享受生活。” 池罔平和地说:“我把你眼睛治好,再帮你把流产后的身体调理好,你以后可以重新拿起你的针线,去做一个裁缝,去养活你自己。至于鼎盛布庄……” 池罔微微一笑:“他算什么东家?充其量就是个掌柜——我才是唯一的东家,我回去找找鼎盛布庄的股契,应该还能翻出来。” 燕娘的哭泣猛然停住了。 “恭喜你,告状直接告到了大东家这里。我让人去查一下你说的话是否属实,如果都是真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