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声。 跟着行乞流浪的大人已经死去,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女孩,如何活下去,他心生怜悯,向她伸出手道:“跟我回家吧。” 她像是听不明白,只是半歪着头看他,他想起随身带着的香囊里放有糯糖,拿出糖诱哄她,她被这甜甜软软的物事吸引了,难抵诱惑地衔到口中,他再次向他伸出手去,想将她带回家去,她却将那支虞美人,放到他手中,好似是同糖在做交换。 他哑然失笑,她也笑了,不知处境之难,不知人世之艰,双眸弯弯,如两勾月牙儿。 他终究将这月牙儿,带回了家里,将她牵到父母亲面前,笑着道:“让她做我的妹妹吧。” 从明晓心意的那一刻起,他为这一句,悔到如今。 温蘅回到明华街时,明郎人已回来了,就守在府门内侧附近,听到车马声响,即出来迎她,一手揽肩,一手扶臂,拥她去厅中用膳。 温蘅看明郎手攥得紧紧的,像是怕稍松些,她就会化烟飞了似的,浅浅笑道:“我还未显怀呢,身子也不笨重,不会走跌了的。” 明郎仍是这般紧搂着她,至厅中落座,仆从端菜上桌,温蘅望着站着给她夹菜舀汤的明郎,将今日入宫之事讲与他听,明郎听了道:“此事如此了结甚好,慕安兄既无罪名背负,又遂心成了未来驸马,此后仕途顺畅,容华公主或许不愿嫁慕安兄,但既然婚期未定,未来还有回寰之机,太后娘娘如此处置,已考虑到方方面面,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将一碗参鸡汤,放到她面前,“此事已算是有了个好结果,以后别再多想了,安心养胎为好。” 温蘅点点头,又道:“明日会有些内宫的嬷嬷侍女,被拨到家里使唤,都是有伺候孕妇生养经验的。” 明郎持箸的手一顿,“……这是谁的意思?” 温蘅一怔,“什么?” “……我是问,这是皇后姐姐的意思吗?”明郎转看过来,笑着道,“还没特意派人通知姐姐,也不知姐姐,有没有从太后娘娘那里知道这件喜事?” 温蘅摇头,“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我原要推辞,但太后娘娘盛情难却……” “娘娘也是一片慈母之心”,明郎微低身子,靠在她腹前,似想听听动静,可孩子太小,什么也听不到,只能又坐直了身子,轻抚了下她平坦的腹部,笑对她道,“真想早些见到他她,听他她叫我一声‘父亲’。” 温蘅因明郎的话,拟想着孩子呱呱落地的场景,拟想着孩子学唤父母的情形,唇际不由泛起笑意。 也不知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会更像她还是明郎一些,想着想着,她手抚着腹部,一颗心,也变得柔软起来,那些郁结的心事都悄悄沉了下去,浮在心头的,是悠悠漾漾的温暖与宁静,人也情不自禁地靠在明郎肩侧,轻轻道:“还早呢。” 明郎笑,“等不及了都……”又轻吻了吻她的手道,“听说孕妇怀孕产子,极受罪的,真想这八九月的时间,飞快地一掠而过,你眨眼间,就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了,什么罪也不用受。” “借口”,温蘅亦笑道,“我听说怀孕期间,女子会变得身形肥臃,面部浮肿,我看你是嫌我的丑样子,不想多看一眼,所以才希望时光飞逝。” 她原是说玩笑话,她和明郎之间,平时也常开开玩笑,你来我往的,只是夫妻之间的调笑,乐乐而已,不会当真,但不知怎的,她这会儿说了这句玩笑话后,明郎竟似当真了,认真急道:“不是的,我不是嫌弃你,我是真怕你受罪,我听说妇人怀孕期间很难受,遇上难产更是危险,我害怕……我害怕失去你……” 他深深望着她,不知所措而又坚执地,望着她道:“我怕失去你,阿蘅……” 这样缠绵如丝而小心翼翼的眸光,好像又回到了去年夏末,明郎摔马昏迷,醒来后就这样紧盯着她,追着问她“会不会离开他”,在她给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后,仍不能完全安心,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温蘅微惊地看着这样的明郎,“我知道,我知道……我说说玩笑话而已,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 “……那你会嫌弃我吗?”明郎低声问道。 温蘅摇头的一瞬,即见明郎展颜,仿佛之前那个语无伦次、不知所措的男子,是幻觉一般,立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将瓷勺塞入她的手中,如常含笑道:“鸡汤要趁热喝,对你和孩子都好。” 温蘅抿了一口香浓的参鸡汤,又抬头看看明郎,他仍是忙着帮她夹菜,似同之前没有区别,又同她说起哥哥的事,问她道:“慕安兄和公主的婚事,应会很快昭告天下吧?” 温蘅道:“应就这几日了。” 上元节后不久,冰雪消融,日光渐暖,一桩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