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局势,西魏在七月宣战后,时不时南下,进入汉人城池劫掠烧杀,他们机动性极强,往往晋军来不及调兵反击,他们就已经撤逃了,晋军很难再追击。 他压着战报,迟迟不敢上报朝廷,可是半个月前,身为西魏王同母胞弟的拓跋乌亲自挂帅,四万精锐兵临关口。 这场仗被西魏的王子们视为瓜分战功的机会,除了王叔拓跋乌,还有十一王子拓跋衮,都在摩拳擦掌,若这群流民落到敌人手里,被他们充做奴隶,用在战场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若要被俘虏,我可不会管!” 那斥候听着安定伯发火,回想起奉命阻拦流民的时候,队伍前方骑在马上的人摘下风帽,在阳光下露出遮在帽子阴影下的容颜。青色胡茬,麦色皮肤,怎么也看不出流民的粗鲁邋遢,反而举手投足间有着安定伯爷都没有的雍容气。 那人一笑说,他不会给伯爷添乱的。 斥候磕磕碰碰道:“那个流民头子说……说……他自有主意,不必大人费心,并说这只是……投名状。” 安定伯听了斥候的说法,一时间心绪乱着,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说他叫,柳不辞。” 安定伯鼻子里嗤了一声,鬼扯的柳不辞……打了败仗,不辞也得辞!他手下正规操练的官兵,被骑兵冲击都很容易溃散,更别提一伙儿流民了。 他倒要等着看看,这个人打算怎么办。 “咚咚-咚-咚咚”,此时营外四面八方响起了军鼓声。二一二的击节,是要出战的信号。 安定伯顿了顿,出战时间到了,他再没心思管什么流民,穿好战甲走出大帐,一跃翻身上马,目光威严扫视快速集结的士兵。 账外日头高照,上万大军密密麻麻的摆列军阵,在烈日下延绵成一片肃压压的黑影。 ----------- 骄阳高悬,肃武县往西北方向的道路上,尘埃滚滚。 头一夜剿匪后,翌日谢令鸢等人没做停留,一早便出发,追着柳不辞赶路。 何贵妃骑马走在最前方,容色冷淡。赶了大半天的路,谢令鸢叫住了她:“……韵致,前面有个饭馆,停下来稍作休整罢。” 沿途偶尔有茶铺饭馆,可是何贵妃一路上不发话,谁也不好叫停。 此时,众人都有点怀念德妃做老大的时候,不摆架子平易近人,想喝茶喝茶,想抠脚抠脚;如今贵妃同行,气氛陡然压抑了不少。 “赵师傅饭馆”的幡子迎风飘着,坐落于这僻静寥落的路上。 何贵妃听了也没吭声,下了马,把鞭子甩给护卫,自己进了饭馆。 屠眉远远跟在后面瞅见,不屑地嗤鼻:“这石头精是欠揍,一路摆臭脸给谁……”话没说完,被何家的护卫拦住,她一扬眉:“怎么的,还没被我打怕?” 何家护卫大概是怕回长安会被何家灭口,干脆自请留在军中不回长安,如今也不好开罪屠眉,只得硬邦邦道:“还不都是你,少说几句吧!” 何贵妃确实是很不高兴的。 昨夜关于屠眉的去留,德妃没跟她商量,直接和武修仪眉来眼去做了决定,给屠眉安了一个军籍。 当着一众人的面,何贵妃不好拆台她们,等回了驻地村庄,她就等着德妃和武修仪上门来给她个解释。 结果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月上中天,等到鸡鸣三声,等到天际破晓…… 等到天亮,德妃终于来叩响她的房门——武明贞在催促出发上路了。 并笑吟吟问她昨夜睡得如何,还说自己昨夜太累晕了过去。 ……嗨呀,何贵妃好气。 她在房间里等了德妃一夜没合眼,德妃居然在隔壁呼呼大睡!她才不信德妃是晕过去了,能扛着几十斤青龙偃月刀,把北燕战神打下马的彪悍女子,居然能晕过去? 借口,都是借口。 何贵妃闷闷不乐,一路骑马绝尘而去。 她这一路不说不笑,昨夜德妃那句“我也不喜欢”就冒上心头,她越想越迷茫——明明谢令鸢自己也是豫章谢氏的嫡长女,也是世家出身,怎么能附和屠眉,说出这种话? 人一旦陷入不忿中,各种猜忌、不忿的思绪就如杂草蔓延,迅速覆盖了心田。 她此刻隐隐有点被背叛的心情。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