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常病和普通时疫。若将石碑立在镇口村口,百姓人人都能看到,有些常病可以自医,有些瘟疫官府也可以控制。” 月光为她身上镀了一层清辉,她平静地一边说,一边捏着刀片在石板上刻下痕迹,那样平静的神色,似乎并没有觉得她做的是怎样一件利国计民生的事。 但谢令鸢不免心中泛起了波澜。 她是出自谢家的人,哪怕原主已经香消玉损,那些大家族嫡女的见地,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被触发。中原早前经历了几百年的混战,哪怕如今晋国一统,因常年与北境开战,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休养生息。遂历经五世,人口也没有恢复到太平时候的水准。 战乱、灾荒、瘟疫……病为首害,而古代医疗条件之贫瘠,小病小痛若未能加以控制,也能夺人性命。没有人丁,更谈不上交粮纳税徭役征战了。 如今白婉仪立医碑在村镇上,那些医疗匮乏的地方,识字的人将之传告,民众倘若得了病,便可以对着症状抓药,大大弥补了医疗资源的不足。 可惜想法是好的,却难以举国推广。因她们是女子,即便有想法也只能是想想,不可能被重视,被作为政令推行下去。 谢令鸢原地怅然了片刻,走回了屋子里。 心斋前复又恢复了静谧,夜虫和蛙声相伴。白婉仪专心致志,过了一会儿,她感到身后披上了一件轻柔的罩衫。 不用回头,她知道是谢令鸢。遂抬起头对谢令鸢笑了笑。 山风轻柔,像母亲的手拂过心头。谢令鸢也回以一笑,已经快子时了,她打了个呵欠,回了自己的厢房。 林宝诺被她安排在隔壁的厢房,早早地就歇下了。没了宫规和皇权束缚,林宝诺对白婉仪谈不上讨厌;但知道她是九星,也谈不上喜欢。而白婉仪呢,给了林宝诺一些皮肉外伤药,是这些日子在山里采摘药草时自制的,并不在意林宝诺对她的态度是喜欢还是讨厌。 就现在这般,三个人相处,也还能维持着平和。倘若再来一个人,可就招架不住了。 谢令鸢这么想着,辗转一会儿睡了过去。 梦里,她梦见了还在宫里时的妃嫔姐妹们。她们一人一个调性,凑在一起你言我语,难调和得很,她在莺莺燕燕的娇柔语调中,终于听到了一记钟声。 谢令鸢醒了。 抱朴堂每日往心斋送食水,每日寅时天际初亮,钟声从山岚后破雾而出,谢令鸢也跟着养成了寅时睁眼的习惯。 往日她会披一身霞光,沿着山路漫步到山顶,然而今天,她如常推开门,却看到山下有两名劲装打扮的女子,正步履矫健地上山。 “——武修仪?!” 谢令鸢揉了揉眼,那为首的女子容貌英气秀美,气质挺拔不凡,当今世道能长成这样又美又帅的闺阁小姐,也就只有她了。 不是错看。 登时,谢令鸢想到了昨晚睡前,那个一语成谶的不祥之念。 武明贞也是被撵出宫了吗? 可不像啊,武明贞虽然不喜后宫,但不缺心眼,不至于犯错被发配吧? 武明贞是骑马而来的,马拴在山下,一路行来,脸上还挂着细汗。她的身后,跟着丫鬟听音,主仆连夜上山,似是急行。 “见过德妃。”她遥遥一笑,向谢令鸢施礼。 “修仪妹妹怎么也出了宫?是宫里有什么旨意吗?”谢令鸢刚问出来,又发觉不该是这个缘故。宫里若有旨意,怎会需要妃嫔来宣。 武明贞轻咳了一声,正要拉着谢令鸢单独说话。 “吱呀”一声,心斋厢房的门被推开,林宝诺端了个水盆出来,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跟着一眼看过来,登时瞠目结舌—— 那个说话公鸭嗓的武修仪?! 她怎么也来了? 后宫这是组团出游了么?当深宫内帏是什么地方啊,说出就出?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