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鸢背着手,偏着头,目光跟随地上字画的轮廓游走:“有点像剥洋葱一样……”难怪她之前无从下手,是何太后的识海,将其围得水泄不通的缘故。 那,何太后的穴,都是些什么? 是遗憾,是惆怅,是迷茫,是追忆,是惧怕?又该如何开解? ***** 何容琛的识海里,时光还在缓缓流逝。 景祐元年十一月,郦昭容临盆了。 而此时,重华殿也得了密报:“仙居殿待产的医女有蹊跷,不知是冲大人还是龙嗣去的。” 彼时何容琛正在教大皇子走路,听后沉吟片刻,淡淡道:“下去吧。今日本宫没见过你,也没听到你在说什么。” 稳婆故意错了胎位,让孕妇难产身亡;或在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做手脚,留些终生的疾病沉疴,非为难事。 。 那人退下后,何容琛坐在地上,看着大皇子冲她笑,他很健康,已经长出了牙,口水渐渐流的少了,她每天都在新奇和担忧中,期盼他的成长。 幸好,大皇子生时,没有遭过这些毒手。 将心比心,她的心忽然被辟成了两半,一半冰置,一半碳灼。 “母妃……”大皇子见她失神,扶着墙走到她面前,拍着小手叫她。他的眼睛那样清澈明亮,映出最无瑕的阳光,何容琛想伸出手抚摸他。 手伸到半空,似乎被大皇子眼中的明亮灼到,她倏然起身。 --- 仙居殿里,郦昭容满头是汗,唇色惨白,床褥下一片狼藉。无人敢入内,忽然见何德妃快步走入房间,片刻后,两名医女被拖出仙居殿,跪在殿外瑟瑟发抖,喊着饶命。 郦昭容床前,已经换了新的稳婆和医女。她不解地看着何容琛,何容琛没有嫌污秽,坐到了她的身边:“有那两个医女在,这孩子你就别想生出来了。” 郦昭容虽在疼痛昏迷的间隙,却还是想明白了。她望着何容琛,全身发冷。 何容琛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你别怕,我会陪着你。不会有人敢害你的。” 这句温和的话,穿透了四周嘈杂的乱声,落到了郦昭容心头。她仿佛心头得了安定一般。 。 那日何容琛没有离去。从初阳到日暮,再到深夜。 而是真的坐在那里,一直守着她,为她鼓着劲儿。何容琛仿佛将之当成了自己的事,为之焦灼为之欣喜。 说不上是出于什么,她本可以在查处医女后,就离开的。她已是仁至义尽。 但兴许是因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吧。她想亲眼见证一个女人做母亲的过程,见证一个孩子出生的过程,很想很想。 想看看,自己当年如何出生的。想看看,顾奉仪当年经历过怎样的痛苦。 这样想来,连郦昭容攥紧她的手,那疼痛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那些疼痛的滋味,比不过缅怀。 第五十三章 那一夜,月满如金盘。在何德妃的陪伴下,郦昭容生下了一名皇子,序齿为二。 萧道轩亲自为他赐名为萧怀琸。 。 翌年春日很快踏着风而来,郦昭容产后怕见风,却还是裹着厚厚的斗篷,带着二皇子,去了重华殿致谢。 重华殿外是杨柳依依,如同女人温柔的手,在风中呼唤。大皇子能跑几步了,看到襁褓中的二皇子,白白软软的,他好奇地戳了戳,便爱不释手地围着二皇子走来走去。他走得急了,一不小心摔在地上,扁着嘴想哭。乳母赶紧哄他说,您是哥哥,不能在弟弟面前哭,不然弟弟也要哭啦。 这话好似有奇异的魔力,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