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上从没松过口。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自知之明与自甘退让,才让蒋氏彻底放了心,对他、对方氏及两个孩子真正的和颜悦色。 ……方氏能顺利接过中馈,未必就没有这个原因。 世人皆道沈三爷平庸,但谁又能说他不是一个聪明人呢? 武英王沈穆对这项活动则保持着默许态度,他本人虽从不参与,集会的领头人却会将仪事结果告知于他。 至于这领头人,从前是沈青恒,如今成了沈青云。 …… 婧怡与沈青羽夫妇在松鹤堂门口道别,方氏对丈夫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两个人带着孩子别别扭扭地走了。 婧怡摇头失笑,旁人趋之若鹜,自己却避之唯恐不及……沈家的荣辱兴衰自有沈家人操着心,她又何必上赶着? 且方才蒋氏的话头,分明是朝着宫闱秘辛去的。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还是免开尊口、免入我耳罢。 …… 松鹤堂。 蒋氏本只是瞧不得沈青云与婧怡当着自己的面你侬我侬,想起娘家嫂嫂前两日提过的话,就随意说了一嘴,不想竟问在了关节上。 此刻她的面色十分难看,盯着沈青云,道:“贵妃娘娘病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家里说?”不等他回答,又冷笑道,“是想拦着不叫我们知道,好自己前去献殷勤、独揽功劳不成?哼,须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着众人的面,话说得十分难听。 沈青宏微微皱眉,开口道:“母亲,四弟不告诉我们,也是怕我们担心,”看了眼面色冷凝的沈青云,“贵妃娘娘抱恙,皇上没有请太医会诊,而是以避暑之名陪着去了西山别宫,分明是不想宣扬此事,也为叫娘娘有个清静。” 蒋氏阴着脸,没有说话。 宁氏忽然冷冷开口:“此事秘而不宣,皇上对知情之人定是下过封口令的。若我家此时前往探望,不是摆明告诉皇上,四弟抗旨了?” 蒋氏神色一变,道:“我们是一家人,老四说与我们听,怎么能算抗旨?再者,我岂是那不知轻重之人,还会陷他于不义么?” 一直沉默的沈青云站起身来:“此事我已禀过父亲,母亲若有疑问,直接去问他老人家罢。”语毕,再不多言,也不行礼,径直出里屋,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蒋氏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袁氏眼角瞥过宁氏,口中柔声道:“四弟年轻气盛,说话行事难免莽撞,不懂您对他的关怀爱护,也是有的。如今娶了媳妇,眼看着就是大人了,往后定会孝顺您的。” 蒋氏刚想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转眼瞥见宁氏,嘴边的话就没有说出口,只轻轻哼了一声。 宁氏又如何看不懂她们的眉来眼去,知道是碍着自己在场不好说话,当下也起身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宁氏是块硬骨头,又守着寡,蒋氏向来不为难的,听她说话,便温和地点头应了。 等她出了屋,蒋氏的脸才咣当一声拉下来,撇着嘴对袁氏道:“你们父亲一向高看他一眼,如今他又得了皇上的重用,翅膀是硬了,都敢给我脸子瞧!只你两个傻乎乎的,非得等他夺了爵位,你们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地!” 见母亲又把话扯到了这上头,沈青宏青白的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叹息道:“我这样一个身子,爵位不爵位的有什么打紧?我只想谁袭爵能让我沈家永保荣华,这才是紧要。以我之见,若真到了那一日,怕也只有四弟能助沈家血脉……如此,武英王府方可兴盛无虞,我也能闭上眼去。” 袁氏闻言,垂下了眼睛。 蒋氏却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抹着泪道:“我的儿,你只管自己安生闭眼,难道忘了你的媳妇孩儿?特别是岚哥儿,若你承爵,他就是嫡出的世子;若叫老四上了位,岚哥儿可就成了旁支!还有你媳妇,她的苦处总不用我讲了罢……” 沈青宏转过眼,见妻子低着头,乌压压的头发里隐约可见几丝骦色,看着比蒋氏还要老上几岁。 说起来,袁氏今年还没到四十。 他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闭了嘴,再不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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