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怡最近过得极是悠闲,每日里不过看看书、做做针线,日子眨眼一样快。前两日收到了王氏的信,因柳氏的身子有些反复,便一直耽搁着行程,如今柳氏已渐有起色,她已打点齐了进京的家什箱笼,不日即将动身。 算日子,想也该在路上了。 正望着窗外出神,碧玉撩帘进来,手里捧着个雕红漆匣子,看见她便低声道:“姑娘,大奶奶命人送来了这个。” 婧怡接过匣子打开,碧玉便见里面大红丝绒缎上摆了只赤金雕龙凤花鸟项圈,金光灿烂、绚丽夺目。 碧玉吃惊地捂住了嘴:“这个……” 婧怡将那金项圈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便见项圈内侧刻了两个细细的篆字,明月。 她生在八月十五中秋那日晚间,明月正是外祖父王举人为她起得小字……果真是一模一样,连刻字都在同一处,只是较原先那只新了许多。 她把项圈放回匣子里,吩咐碧玉道:“项圈戴得久了便黯淡无光,我求大嫂带珍宝斋去抛了光,如今倒像是新的了,你去收在箱笼里,等要时再拿出来。” 碧玉张口欲言,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默默收匣子出去了。 那只金项圈下落不明,她心中总是隐隐不安,却也无可奈何。但她不能全不作为,总得将家里人瞒过去。 于是,刘氏来送冰裂纹插瓶时,婧怡便悄悄求了她,只说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唯恐父母责罚,因画了样子请珍宝斋打只一样的来。 那项圈本就出自珍宝斋,匠人们照着图样打来,果真一般无二。此法虽然漏洞百出,经不起查验推敲,她却想不出更好的对策,也只得如此了。 想到此处,婧怡不由咬牙切齿起来……说到底都是那汉子惹下的祸根,他就此销声匿迹也便罢了,若真将项圈卖出去,又叫她查到了行迹……她可不是那任人白欺负的人,到那时定不与他干休。 …… …… 又过几日,春闱会试放了榜,陈彦华果然名落孙山,好在他也有了心理准备,虽仍不免失落,刘氏与婧怡劝解了几句,也就释然了。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地,王旭得了头甲第七名,几日后殿试,今上赞他“丰神俊朗、学富五车”,钦点了探花。 婧绮早已从江府回来,听闻消息,先摔摔打打了一回,又在房中哭了一夜,婧怡与她贴邻住着,自然听了个全,却并不做理会。 可令人吃惊地还在后头……又过半月,皇上突下圣旨,点新科探花王旭为驸马都尉,尚朝和公主。 那朝和公主乃沈贵妃所出,年方十五,据说生得花容月貌、娇俏可人,贵妃娘娘育有二子一女,因她是老幺,又是女儿家,皇上和贵妃皆宠得没边儿。 皇上在金銮殿面见当届贡士,朝和公主便躲在帷帘后窥视,然后,便瞧上了王旭…… 此等鱼跃龙门、花前月下的香艳轶事,又出自皇家,一时间传得满京城沸沸扬扬,人人皆道王旭祖坟冒了青烟儿,否则怎能娶到最得圣宠的公主呢。 又有人想起二十年前丰阳郡主琼林宴上相中当年的新科状元江泽,倒有异曲同工之妙。郡主娘娘又是公主娘娘嫡亲的姨母,人们便津津乐道起武英王府的阴盛阳衰来,说什么武英王世子多年体弱,恐有短寿之相,原还有个嫡出的四爷可堪大任,如今沈四爷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武英王一世英名,恐要后继无人。 便有人起了可怜可悲之心,为武英王说起了好话,黄阁老一党的弹劾却也没有中止,朝堂之上便闹得愈演愈烈,连陈庭峰一个赋闲在家之人,也成日里忙得踪影不见。 这些事情婧怡全都听说了的,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只管坐在临窗大炕上做针线。她近日突发奇想,将十二生肖绣在了荷包上。她一惯是个手巧的,又爱琢磨这些,果真那些个生肖属相绣得活灵活现。 碧玉坐在一边脚塌上为她分线,嘴里柔声劝道:“姑娘歇歇罢,都做了半日了,仔细伤了眼睛。” 正说着,便听见隔壁一阵碎瓷声,接着便有人痛呼出声,听着像是婧绮身边的侍画。 碧玉低声叹道:“侍画也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