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仰起头的那一刻,一阵阴风吹来,吹开了红衣姑娘遮脸的那半边头发。 若说未遮的那半边脸,惨白惨白的,阴森似女鬼。 那头发掩盖下的那半边脸——一条条鼓出来的刀疤,纵横遍布。 月色下恐怖至极。 红衣姑娘还露出惨白的大牙,邪魅一笑。 “啊……啊……鬼啊……”苏宴吓得昏死在红衣姑娘手上。 “呸!”红衣姑娘嫌弃地甩下苏宴的头。 这一甩,就将苏宴的下巴磕在了一块石头上,磕坏了门牙,痛醒了苏宴。 “苏郎,你亲手造下的孽,你也怕?”红衣姑娘连笑声都阴森恐怖,冷飕飕的。 “你,你不是鬼,你还没死,你是人?”苏宴这次清醒了过来。 他记得方才她抓住他的脸时,双手是柔软,是温热的。 那就不是鬼。 苏宴顿时心底的害怕减少了一分,稍稍松了一口气。 “呵,”红衣姑娘见苏宴居然松了一口气,顿时冷笑出声,“还以为你伤天害理的事做尽,会天不怕地不怕呢,呵,竟然还会怕鬼?怕厉鬼索命?” 红衣姑娘笑得很大声。 笑声又冷,又瘆人。 听得苏宴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 “秧儿,你别笑了,求你,别笑了……”苏宴满嘴污血,闭上眼,可怜兮兮地请求道。 “呵,你让我不笑,就不笑了?”郑秧目光恨极了,说罢,偏要笑得更大声。 嘶哑跟乌鸦似的声音,沙沙沙,响彻整个林间。 苏宴痛苦地闭上眼。 苏府人人都道,当年苏宴下江南遇险,劫财又劫色,面相俊美的他险些被绿林悍匪给扛上土匪窝里当压塞夫人,若不是被恰好经过的江湖女侠郑秧救下,就要辱没了苏府百年门楣了。 书香世家,面皮嫩嫩的苏宴要是沦为山寨大王的“夫人”,给一个粗鲁男人玩弄了去,传出去,可是得被全天下的贵族子弟嘲笑了。 郑秧的及时出现,可谓是及时雨。 所以,苏府人人都道是因为救命之恩,苏宴才渐渐对郑秧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可是,苏宴知道,他们都错了。 其实,苏宴早在几日之前,就偶遇过了郑秧,被郑秧身上那股子江湖侠女的豪爽笑声给吸引了。 苏宴永远都记得,当初江南柳条下,湖水边,那个紫衣姑娘一剑在手,笑得有多璀璨,声音有多悦耳动听。 正是那与深闺姑娘不一样的豪爽之笑,一瞬间吸引了立在竹筏上的苏宴,这才引得苏宴千方百计打听郑秧的行踪,几日之后才跟着去了山里,然后才遭遇绿林悍匪,惹出一段孽缘来。 当初有多喜欢郑秧的笑,眼下,苏宴再听到她乌鸦似的笑声,就有多难受。 “怎么,嫌弃我嗓子嘶哑了?这是谁造的孽?还不是你!”郑秧笑着,笑着,再次恨上心头,一把抓住苏宴被剐了脸皮的红肉,拼了命地掐他,让他痛。 曾经,她的嗓音多动听,她的脸多美。 可是,全被苏宴给毁了。 全被毁了。 他俩爱上后,因为她救他时,被绿林悍匪差点一剑刺伤了心脏,那只剑再偏一点点,她就彻底没命了。事后,一条命被救了回来,却从此患上了咳喘的毛病,最后被苏宴带回了苏府,请来各种名医救治,才治好了。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