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六年 十一月初十,川陕总督府 后堂内,燃着的炭盆里亮起点点火星,总督鄂海一边搓着粗红的双手,一边看着属下巴彦将拆开的手书挨张扔进火盆里。 “报——”守卫神态仓皇地跑进了后堂,“禀报大人,年羹尧,年大人他闯进来了!” 鄂海面色一沉,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来的倒快……” “大人,咱们——”巴彦犹豫地站起身。 “咱们去会会他,”鄂海烤暖了手,慢慢呼出口气,“甭管他得了谁的令,总得让下面的人知道,这川陕甘三省还没轮到姓年的做主呢。” 年羹尧穿过总督府正门,一手挥开守卫们的阻拦,带着自己的两名贴身侍卫长驱直入。 守卫们都知道年羹尧的身份,一时也不敢动粗,直拖到总督大人从后堂缓步而出,才纷纷立在两侧,等候吩咐。 “今儿是什么风把年老弟吹到西安府来了?”鄂海披着狐皮斗篷,腰侧还别着一把长刀,“这一路长途跋涉,可是累坏了吧?巴彦,赶紧吩咐管家备酒备菜,我今晚要跟年老弟好好叙叙旧。” “大人客气了,”年羹尧嘴角一扬,“小弟今儿是办正事儿来的,这酒菜可能无福消受了。” “哦?”鄂海左右看了看,略带笑意地道,“是什么正事儿让老弟这般火急火燎地办到总督府里来了?看年老弟这架势,莫不是有什么叛贼乱党大白天地窜到哥哥的眼皮底下了吧?” 鄂海的语气满是调侃与不屑,围拢的将士门人都跟着笑出了声。 年羹尧扫了众人一眼,神情未有丝毫变化,只缓步走到鄂海身侧,压低了嗓音道,“有没有叛贼乱党,总督大人应该比卑职清楚才对。” 鄂海眼神一寒,侧头瞪向年羹尧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年羹尧轻笑一声,神情淡然地目视前方,“有一封密信几天前被送进了总督府,信使这几日总在军营里盘桓不去,让小弟十分好奇。” 鄂海慢慢转过身子,一只手缓缓抚上刀柄,“年羹尧,你是看本督对你还算客气,便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吧?今儿本督教你一个道理,看得太多,管得太宽,可是活不长久的。” 总督府的护卫们见到鄂海的动作,也纷纷握上刀柄。年羹尧的两名侍卫却并未有其他动作,只默不作声地向年羹尧靠拢了几步。 年羹尧转身看向鄂海,嘴角微弯,一只手慢慢盖到了鄂海握刀柄的手背上,“哥哥何须如此紧张?弟弟只是一时好奇而已。既然哥哥知道看得太多、管得太宽是活不长久的,想必也不用弟弟过多操心了。今天,弟弟要是真想多管闲事,就不会只带两个人过来了。” 鄂海眼色微闪,几个念头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后,握着刀柄的手渐渐松了开来,“既然年老弟过来了,也不能总在院子里说话,咱们进屋坐坐吧。” “多谢总督大人,”年羹尧低了低头,回身扫了两名侍卫一眼,自己跟着鄂海走进了后堂。 “那封信,现在已经化成灰了,”鄂海接过巴彦递来的铁钳,在火盆里翻了翻,“皇上的圣旨一早就到了西安,我这个川陕总督的位置也不是好当的,可没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