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后才猛然惊醒,下跪请罪。 四阿哥也一时惊诧,在他的印象中,武英殿大学士马齐并未参合进皇子的朋党之争中,更未与佟国维、鄂伦岱等私下接触过,如今怎么会突然遭此池鱼之殃? 康熙爷扫了一眼众臣,沉下嗓音道,“朕观大小诸臣,无不实心爱戴朕躬。而伊等结为朋党,故欲使朕气忿,情理可恨,无如此者!朕因马齐效力年久,初心俟其年老,听彼休致,以保全之。谁想,乃身作威势,竟拂袖而出。众人见之,皆为寒心。如此不诛,将谁诛乎?著将伊族属,一并拘拏!” 康熙爷一番训斥,众人才想起,群臣保奏那天,康熙爷确实提前下旨,令马齐勿参与此事,马齐一时羞愤,拂袖而出。众人当时都惦记着保奏一时,这点插曲根本没人注意。如今想来,万岁爷怕是一早就知道,朝臣中有人要保奏八贝勒了。 然,此事马齐确实冤枉。九经三事殿那天,马齐是在与内大臣等聊天后才得知众人有意保奏八贝勒。而恰巧文华殿大学士张玉书随后而入,从马齐处了解到八贝勒深得人心。 康熙爷在众人禀奏前,命人传奏张玉书。张玉书将朝臣心属禀告给了万岁爷。康熙爷盛怒之余,询问此事由谁而起,张玉书也是一向洁身自好之人,便直言“闻于马齐”。 因此种种,并未与胤禩相交的武英殿大学士马齐,替佟国维等人背上了黑锅。 不过,眼下圣怒未息,知晓此事缘由之人谁也不敢开口,而马齐当日拂袖离去,确实有大不敬之嫌。 马齐也是聪明人,知道今日这场无妄之灾他是怎样也逃不过了,干脆俯身叩首道,“回禀圣上,臣原无威势,但因事务重大,心中惊惧,并不知作何举动,臣罪当死。” 万岁爷也不是一味糊涂,马齐与此事有多大的关系,康熙爷心里多少清楚,但此时没人比马齐的身份、背景更适合威吓人心了。 “马齐原系蓝旗贝勒德格类属下之人,陷害本旗贝勒,投入上三旗,问其族中,有一人身历戎行而阵亡者乎?乃不念朕恩,擅作威势,朕为人主,岂能容此!马齐之弟李荣保,妄自尊大,虚张气焰。朕屡加儆戒,而怙恶不悛,亦当治罪!马齐等,著诸王大臣,会集速审拟奏!” 众臣俯身领命,马齐叩首在地,脖颈见青筋尽露。 四阿哥微微瞥了马齐一眼,心中有了决定。 长春宫 良妃卫氏靠坐在榻上,身子阵阵发抖。大宫女红菱担心地望着自家主子,半晌后,良妃才轻轻摆手,让报信的人退下。 “娘娘,”红菱上前一步,却不知说什么为好。 “本宫没事,”良妃苦涩一笑,语带虚弱“这么年了,本宫什么苦没吃过。不过是圣上的一句斥责,听了,也就过了,不疼不痒的,有什么打紧。只不过,难为胤禩了……” “娘娘,母子本为一体,”红菱跪在脚榻前,“这一次若不是群臣保奏之事,皇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到底,是贝勒爷在前头争名夺利。失败了,却让娘娘跟着受苦——” “闭嘴!”良妃打断红菱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皇阿哥了?” “奴婢知错,”红菱连忙俯首。 良妃看了她半晌,吐出口气道,“罢了,本宫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胤禩在延禧宫长大,对于本宫难免有些疏离……” 红菱微微抬头,良妃又道,“只是,你得记住,胤禩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为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娘娘爱子之心,奴婢明白,”红菱低下头,“其实,贝勒爷也是孝顺的,只是八福晋那儿——如今,贝勒爷在前朝骑虎难下,娘娘在后宫怕也不好过了。” “再不好过,也要过下去,”良妃一手扶在炕桌上,修长的指甲在桌沿留下痕迹,“贱族出身又怎样?这后宫中,也不是各个都身份高贵的……” 八爷府 八阿哥自上朝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中。 八福晋召了八阿哥的随从,得知了早朝上的种种,立时白了脸色,软倒在榻上。 “主子,”侍女金环连忙扶住八福晋,“您要保重身子啊。” 八福晋咬着唇角,泪光盈盈,“缧绁罪人,母系贱族,品行庸劣,无有知识……皇上,这是要把咱们府上整个埋进土里吗?” “主子,这许是皇上的一时气话,”金环将靠垫放在八福晋身后,“咱们贝勒爷也算大起大落几次了,以前被削了爵位都能东上再起,这一次也一定能转危为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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