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还好,一提又是一汪眼泪,徐柔则道:“我们家和北边不一样,早就是空架子了,我大伯父手里有钱却也不往我们身上使,再就是刘氏那边的伯父和姑姑……我爹端着架子,是不肯向他们诉苦的,何况伯父也不在,只有一个堂哥在,我爹不愿意求晚辈,说白了还是自以为出身正派些,胡乱看不起人,只能哑巴吃黄连,苦在肚子里,拿我们出气。” 也难怪,徐征仕途不顺,毕氏更是出了名的没主意,别的不提,就说徐柔则的婚事,她比冉念烟还要大两岁,却还没有媒妁之言,就算偶有问津者,一打听徐家南府现在状况,都纷纷望而却步,根本没人愿意了解徐柔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又不是天仙?有家世更好的,何必吊死在这可半死的梧桐树上? 一样是凡夫俗子,也怪不得旁人,徐柔则自问,倘若立场对调,她也看不起徐征夫妇的无能且虚伪。 冉念烟看了流苏一眼,后者立即会意,捧出一只纸匣子。 “这是两封银子,你也别推辞。你也知道,我管着我爹那边的账册,这些黄白之物经我之手,向来是不缺的。咱们也不谈施舍,只当是我借你的,没有欠条,也不落官司,你来日若有办法,还给我我自然高兴,不还,若能帮上丰则表哥,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场。” 流苏从没听小姐说过此等推心置腹的话,她一直以为小姐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会为自己谋划打算的人,毕竟小时遭逢巨变,养成疏离的性格也不奇怪,谁知今天又颠覆了她的认知。 小姐竟也有这般赤诚,看来的确十分信任柔则小姐了。 情势已容不得徐柔则再推辞,她收下后,道:“我也说句令你心寒的话,我没有私房,若是要还,多半要问爹娘要,可他们爱脸面,知道你接济我,一定让我把银子原封不动送回去,倒辜负了你的好意,平白多闹一场乱子。可若靠我自己……我都不知我未来的出路在哪,莫说你的情,就是银子这等死物,都要难死人。” 冉念烟自然理解她的隐忧,劝道:“我再劝你一句——不如怜取眼前人,你该明白的。” 徐柔则也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怎能不懂,冉念烟这话明摆着是针对陈青的。徐柔则就算再愚钝,也能看出陈青对自己非同寻常的态度,她虽谈不上厌恶,却也谈不上喜欢,倒是昨日有两人陪陈青来探望徐丰则,她远远看了一眼,只觉得其中一人丰神俊朗,不似陈青那般狡黠,独有一种君子风度,却认不出来,不由得感叹,近来真是太闭塞了,对外面的人事物一问三不知。 ☆、第七十二章 徐柔则抬眼看了看流苏,见她神色如常, 便知她并不明白冉念烟言语间的含义。 看来这个表妹虽看出门道, 却没有和身边的人胡说, 徐柔则不禁松了口气。 “这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爹娘……”她迟疑道。 冉念烟道:“可这终究是你自己的事,若不自己用心,谁会帮你做得处处周全?” 徐柔则顾左右而言他,明显是不想说起陈青,拿起那两封银子,道:“多谢妹妹的心意了, 我虽不能和爹娘说,却会转达兄长的, 我们兄妹俩一定不忘你的恩德。” 冉念烟无奈一笑,“有什么好谢的。” 徐柔则道:“我这就去探望哥哥, 表妹一同去吗?” 冉念烟看了看天色,还没过午时, 心想母亲还没来,自己怎么好离开, 便随她去了,却只带了流苏,秋痕还要留在房里做针线,临走前,颇为羡慕地看着流苏,埋怨自己跟着主子,竟有全家上下做不完的活计。 南府这两年虽不如往昔,可因大老爷徐彻喜爱莳花弄草,每天从自己账上划出一笔银子贴补花园的用项,这院子地方三亩,假山湖石、行潦水法、奇花异草,样样都不少,徐征曾盘算过,园丁的开支加上栽花引流的花销,每年少说也要三五百两。 他也常常愤恨,夜半躺在床上和毕氏发牢骚,有这些闲钱打水漂,怎么也不见他周济一下亲弟弟。毕氏翻过身去把头一扭,嘀咕了句,“给你,你肯收吗?”徐征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