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帽和虎头鞋,红灿灿的看着就喜庆,马上要入冬了,珩儿正好可以穿。 他今日出门得晚,回来时已至晌午,珩儿刚念完书从书斋那边过来,正与祝雁停在院子里碰上。 祝雁停笑着走过去,在珩儿身前蹲下,取出那虎头帽,用手指撑着在小孩面前晃了晃:“好看么?送给珩儿的。” 小孩的目光从虎头帽子挪到祝雁停脸上,噘嘴道:“珩儿四岁了,才不要戴这个。” 祝雁停嘴角的笑滞了一瞬:“……不喜欢么?” “三堂叔公家的弟弟才戴这个。” 前几日萧家一个旁支家中的小孙子办周岁,珩儿被萧荣带去吃宴席,他可没忘了那还只会流着口水傻笑的小弟弟,脑袋上戴的就是这个。 看到儿子眼中隐约的嫌弃,祝雁停顿时有些讪然,低了声音:“是爹爹的错,爹爹忘了,珩儿都这般大了。” 他总是下意识的,将他的珩儿当做当年那个还时时被他抱在怀里,黏着他会冲他笑的小婴孩,可一眨眼,四年都已经过去了。 “这是我的生辰礼物么?”珩儿却又突然问他。 祝雁停点点头:“明日便是珩儿的生辰,珩儿若是不喜欢这个,爹爹再给你买别的。” 珩儿伸出手:“给我。” 祝雁停一愣,赶忙将帽子递给他,衣裳和鞋子则交给了他身侧的嬷嬷。 珩儿揪着帽子,小声说了句“谢谢”,进去里头。 祝雁停回神没忍住笑,起身跟了进去。 萧莨看到珩儿手里的帽子,没说什么,直接吩咐人传膳。 珩儿将帽子递给嬷嬷,轻轻拍了拍,很小声但认真地与嬷嬷叮嘱:“不要弄丢弄脏了噢。” 依旧是萧莨与珩儿用膳,祝雁停站在一旁给他们布菜,这么一段时日下来,他已十分清楚珩儿的口味和喜好,但不敢纵着他,每样菜都会给他夹一些,就怕他会挑食。 今日珩儿收了自己的生辰礼,祝雁停心中高兴,满心满眼都是儿子,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布菜盛汤,细致温柔至极。 一直默不作声地萧莨忽然道:“你去吃饭吧,这里不用你了。” 祝雁停一怔,下意识道:“……你们还未吃完。” “下去吧。”萧莨的神色冷淡。 祝雁停只得放下筷子,退了下去。 珩儿见状闷声问萧莨:“他为什么不能跟我们一块用膳?” 安静好一阵,萧莨才道:“食不言,不要说话。” “噢。” 用过午膳,珩儿去了后头屋子里歇息,萧莨坐在案前,手下是空白的纸,他提着笔,深思一番,落下第一笔。 祝雁停在一旁给他磨墨,萧莨写的东西并未避着他,稍一抬眼就能看到。 他正在拟下月特开恩科的考题。 如今北边各州都刚从动荡中平息过来,正是用人之时,尤其是这圣京城里,被祝鹤鸣和章顺天祸害了这么久,朝中官员死的死、逃的逃,萧莨进来京中后又以各种由头处置了一批人,如今各处衙门人手都不齐,连六部尚书都只剩下两个,亟需新人填补,此时开恩科正正合宜,且可借此安抚招揽天下读书人。 这回的恩科并不只面向北边这几州和蜀地,南边那些战乱地带的举子,只要能设法过来圣京,同样能参加考试。 开恩科的圣旨虽是以小皇帝的名义发下的,但考题俱为萧莨所出,且最后殿试的主考官也是他,这一批取中的进士将不再是天子门生,而是摄政承王的座下学生。 要改朝换代,强兵勇将固然重要,文人的笔杆子亦不容小觑,眼下萧莨最需要的便是收拢人心。 礼部的官员已经在外头候了快有一个时辰,萧莨终于落下最后一笔,将题纸卷起,用红绸绑上,再用蜂蜡将之封入木匣中,由礼部官员送去贡院保存,直到开考当日一个时辰前才会拆封。 搁下笔,萧莨的神色中已浸染上疲惫,他靠向身后座椅中,轻闭起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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