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尽可欺的短陋少年,没想到,错看了。 秦王色厉内荏,心中竟有些发憷,如今楚国的疆土完好,晋人势如破竹,他夹在其中两头为难,昔日约定与他结盟的蔺华此时却不见踪影。 秦王拍案而起,“蔺华承诺寡人,三日之内必到,如今三日已过,人在何处?” 蔺华此时自然是不可能来的。 他已经陷入了一圈埋伏之中,死士将自己的主公护在包围圈之中,蔺华微微喘息,手里提着一柄秋水般的光泽清亮的长剑,对方逼了他们三日,这一带穷山尽水,已经无路可去了。 “郑伯,别来无恙。” 一带溪水,清流激湍,摇着鹅毛扇的紫衣男子优雅噙笑而来,与眼下虽是一袭如云白衣也已经血迹斑斑的蔺华比起来,更是风姿灼然。 他这一来,身侧的士兵便退了一步。 蔺华微愣,“魏炎光?” 这人是他一手提拔的惊才绝艳的郑国炎光工子,是他王叔国师的关门弟子,也是他第一眼看中,便一路擢拔到如今的人才。 以他多年飘摇的性子,最是多疑,能放下戒备相信魏炎光,是因着他王叔的力荐。 幼年时,除了兄长蔺霁,若还有谁对他曾用真心,那便是王叔了,他心里记着,王叔举荐的人,即使对他不服不忿,但至少是真正的爱国之栋梁,所以才将预备后路的事宜全权交给了他。 没想到,没想到。 魏炎光携了抹可惜之意,“郑伯,真是可惜了,恩师想必没有告诉你,我是楚国人,甚至还有一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家人并未死于流乱,我的父亲,与楚国先王乃是莫逆之交,我自幼赴郑,等的也不过是一个机会而已。”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蔺华撑着一口气,悠然风雅的姿仪全无,“你骗了王叔,也骗了我?” “骗郑伯你是实情,至于恩师,”魏炎光淡淡微笑,“你提着你的剑,灭了郑国宗室二十余人,心狠手辣,恩师乃是先王嫡出,对如今嗜杀成性的郑伯不得不忌惮一二分。我虽奉了楚王的命令,但这灞下城外,另有国师的私兵在等着郑伯,少顷便来。” “你们!” 王兄那么恨他,也没有想过对他赶尽杀绝,而王叔—— 魏炎光缓慢地后退了一步,“绝杀。” “诺!” 这是蔺华才看清,原来跟了自己这么久的士卒,臂弯里绑着的是楚国的缂带。 此时肩甲被撩开,看得清楚分明。 …… 病倒的桓夙让孟宓牵挂不已,但城主将孟宓画在小院里,不让她擅自离开,他区区一个城主,何敢软禁王后,必定是桓夙的意思。 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也不让她去见么? 孟宓微微心酸,记挂着他的病情,连发了几封书信,但都没有回音,转眼四月花期已至,繁花如锦,阡陌横幽。 没有回音地等了一个月,直至消息传来,楚侯已经班师回来。 她喜出望外,抱着黎日日在榆树阴底下等着。 “王后娘娘。”曹参等人带着一路轻骑先行赶到谷城,来小院问她和小公子安好。 孟宓问:“郑国退兵了?” 曹参眼睛里都是喜色,“是,不但退兵了,而且这一战,打得郑国至少十年不敢轻易南面言武了。” “那么,秦国呢,蔺华人何在?”孟宓记得,当年被蔺华掳到秦国,秦王对楚国动了心思,绝大部分是蔺华的策动,他将这块原本便富庶的土地,极言其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秦王素有野心,定然神往已久,孟宓以为不会这么轻易。 曹参大笑,“秦王哪里顾得上楚国。晋侯发兵,直接驻扎在两界之交,又有狄将军暗中周旋,杀敌一万,秦王被吓到了,原本说与晋侯不共戴天,前几日也已不甘不愿地退了兵。”说道蔺华,他的笑容顿了一下,“魏公子率人在灞下城外劫道,但蔺华手底下的死士个个以一顶百,还是让他逃了。” 逃了不打紧,左右郑国他是回不去了,那个王座他也无缘了。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