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掩着脸,但藏不住那对颤抖的肩,桓夙面无表情地抽出她手里的帛书,孟宓惊恐地抬眼,湿润的眸黑如点漆,两侧是均匀的珍珠白。 她在偷着哭。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哭,他心烦意乱,“滚出去!” 被人这么一凶,却如蒙大赦,孟宓连回礼都忘了,战栗着连滚带爬地往外冲,再也不想见这个喜怒不定的小侯爷了! 孟宓溜出云栖宫,小包子候在宫外,她脚步乱得毫无章法,只记得往外冲。 “孟小姐,你要去哪儿?”小包子抬手便喊。 “回家!”孟宓抬手抹着泪眼,纵然是死罪,可是现在这样又比死罪好多少了?来的第一日就吓晕了,还尿了裤子,阖宫上下都看着她的笑话呢,她方才逃出来,已经感受到很多人异样的目光了,她不过是只待宰的羔羊,性命荣辱,全被系在桓夙手中。 她虽然驽钝了些,但不是真傻,桓夙讨厌她,她还看得出来。 今亡亦死,留亦死,不如亡。 “坏了。”小包子唤了两人去追,折身入云栖宫。 “她要逃?”桓夙的脸色真是降到了冰点。 小包子脸色讪讪,不敢接着答话。 桓夙冷声叱道:“跑了她,你们罪及连坐!” 小包子瞬间面成包子色,魂飞魄散地往外退。 …… “你们去那边巡视!”狄秋来按下剑柄,一刻钟以前,接到云栖宫传来密报,抓人。 若是一个刺客,倒还是能唤醒这位黑甲首领的热血和激情,但逃跑的是一小女子,他头疼了一把,这位少侯爷可真是…… 狄秋来让人将楚王宫围了个水泄不通,以为孟宓小妞插翅难逃,哪知,孟宓压根没走到这边境来,楚王宫规模宏大,又是深夜,她天性迷糊,不知方向地乱钻,后来钻入了花园的假山群里,彻底甩脱了小包子派去追她的人,但自己孤立无援,转了几圈,回到了原地,很快精疲力竭。 米饭粮食,她平日里进多出少,堆了一身毫无作用的肉,此刻才深受其害,摸了摸粉颊上的汗水,绝望地躲在假山里不动了。 这个时候她盼望着有人来救自己,怎么惩罚都好……她实在饿了,想吃一顿饱饭。 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 漆黑的夜,澄溪倒映着满天银河,宛如悬着一缕白绸,水痕澹澹。 孟宓抱着膝盖,春寒料峭,风有些微刺骨的寒意。都怪桓夙给她穿的这二两纱,毫无取暖避寒的作用,还叫她羞于见人,不敢高声大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昏昏沉沉间,头将要歪下。 恍惚听到一个冷沉的声音:“不是要跑么!没出息!” 孟宓以为是幻觉,在听闻“幻觉”的那一瞬,她已陷入酣眠。 孟宓人生头等重要的两件大事:吃饭与睡觉。最美的事莫过于,衔着鸡腿睡觉。 小包子见回来时孟宓咬着桓夙的小臂不放,也是震惊得险些掉了下巴,桓夙睨了他一眼,横抱着孟宓迈入寝殿。 表面潇洒、步履稳健,实则汗如雨下、手臂颤抖的楚侯:亲娘,太沉了,好想扔了这只猪。 他不能再给她吃了。 她不是那么欺负他么,一报还一报,他便统统索要回来,连本带利,有过之而无不及。 “狄将军,人找到了!”一人飞奔着给狄秋来报信。 黑甲卫寻觅了大半夜,守株待兔了大半夜,临近宵禁,乍闻好音,一个个铁打的骨头也不禁松懈了下来,自觉捡回了一条性命。 狄秋来问报信的曹参:“恕我直言,那女子何许人也?” 曹参也是方从中宫而来,气息不匀,摇头道:“未得一见,据言有一顾倾人城之貌。”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