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瑙又把话接了回去:“你们军中的士卒大都是北方人,尤其是延州人。我带来的说书先生和戏曲班子却大都是蜀人。谢将军,让将士们帮忙听听吧,我们也好照着将士们的喜好把话本和戏本再改改。往后说给百姓听时,百姓会更听得进去。” 这个理由让谢无疾手下那些军官们的脸色好看多了。 谢无疾想了想,虽然也不知这方法是否真的管用,但既然是朱瑙想出来的,总有尝试的必要。于是他道:“好,那就这么办吧。” ===== 黄昏时刻,朱娇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朱瑙已经把她从牢里放出来了,却也没有要送她回庆阳的意思。 她心里又混乱又迷茫。她既想快些回庆阳看看她的母亲和其他家人是否安好,也想知道庆阳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她却又不敢回去,怕回去后看到挂在城门上的父亲的头颅,也怕回去以后一切都物是人非,她不知该怎么面对。 她又忍不住想到朱瑙和谢无疾。 她对谢无疾的心情太复杂了,或许是朱瑙的那番话让她理解了谢无疾的立场,所以她对谢无疾并没有那么恨;可毕竟父亲是死在谢无疾的手里,倘若不恨,她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 至于朱瑙…… 她与朱瑙的接触太少了,还看不透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因此她对朱瑙的印象大都来自朱岳。 打从天下越来越乱后,朱瑙这个名字经常会出现在朱岳的嘴边。朱岳对这门来路不明的亲戚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毕竟眼下这时局,除了朱瑙之外,他们也指望不上别人了——听父亲说的多了,朱娇逐渐也对朱瑙抱以厚望。 她打听了很多关于朱瑙的传闻,只是庆阳毕竟偏远,传到她耳朵里的故事往往都已经过了戏说。有的传闻,把朱瑙塑造成了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妖人;有的传闻,把朱瑙说成了心性高洁、几无缺点的圣人;也有的传闻里,把朱瑙说成了是坑蒙拐骗无所不为的骗子。朱娇因本就有立场,是以也只捡着好的听,只挑着好的信。 后来玄天教又开始大肆传播关于朱瑙的谣言,朱娇心里是不愿信的,却也难免受到了一些影响,内心开始动摇。所以她才会质问谢无疾,朱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的本意希望谢无疾都否定那些传闻。 而当真正见到朱瑙之后,朱娇的心态又转变了。 ——她感到了失望。 是的,朱瑙让她觉得很失望。 她幻想的是朱瑙自带神威,一个眼神就能让无数人拜服;她幻想的是朱瑙会带来几万神兵,转瞬之间就将邪教军打得丢盔弃甲,收复所有河山;她幻想的是朱瑙语带神力,慷慨激昂地对着百姓说几句话,就能让所有迷信邪教的愚昧之人醍醐灌顶。 可是神威、神兵、神力……这些朱瑙似乎都没有。这十几天来,她完全没听说朱瑙有任何用兵的准备。而且,他那天生不笑也带三分笑的模样,让人实在很难想象他要如何杀得敌人落荒而逃…… 她本将朱瑙当做挽救危亡的希望,现在看来,只恐怕,一切终究是她的痴心妄想罢了…… 正乱想间,朱娇忽然注意到今晚军营里似乎很热闹,时不时就能听见一阵笑声和掌声。她伊始还以为自己将风声和虫鸣听茬了,可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她发现确实应当是人群的喧闹声。 她顿觉稀奇:谢无疾治军一向非常严明,一旦过了时辰,军营里是从不允许大声喧哗的,聚众嬉闹更是从来没见过。 好奇之下,她不由起身向院子外走去。 院子门口有几名卫兵守着,朱娇看见他们顿时退了两步。但她终究抵不住好奇心,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上前问道:“我听见外面很热闹,能让我过去看看吗?” 卫兵们对视了一眼。自从朱瑙将朱娇从牢里提出来后,对她的看管并不如以前那样严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