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喆说,他变回了十九岁的梁思喆,看着十七岁的曹烨,“那这一年里,你都在做什么?” 曹烨微怔一下,然后很上道地接上:“我学了剪片子,把我们在茵四的录像剪成了纪录片,思喆哥哥,你这一年有没有想我啊?” “有,”梁思喆看着他的眼睛笑道,“经常。” 曹烨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拉着梁思喆到乌托三楼的拍摄棚,他就像十年前急匆匆踏上蓝宴的楼梯那样,一步几级台阶跨上去:“梁思喆你慢点走,我先上去。” “好。”梁思喆抬起下颌看着他,应道。 “越慢越好啊……”曹烨飞快地跑上去,扔下一句话。 梁思喆猜到他需要一些时间准备,他放慢脚步走到二楼拐角,二楼剪辑室探出几个脑袋,是《曼陀罗》剧组的人,他们先是看见曹烨大步迈上楼梯,又看到梁思喆出现在乌托,有人刚要尖叫,随即被另一个人眼疾手快地捂住嘴。 梁思喆看着他们笑了一下,继续往楼上走。 推开录制棚的铁门,偌大而空旷的空间内只亮着几盏暖黄色的壁灯,曹烨坐在高脚凳上,肩上架了一把小提琴,握着琴弓轻放在琴弦上。 梁思喆出现在门口,曹烨开始拉动琴弓,小提琴悠扬的乐声随之响起来,那曲子在梁思喆记忆里埋得很深,曲调一想起来他便知道,那是他很多年前在茵四上给曹烨吹的那首口哨。 梁思喆走过去,在靠近曹烨的几步路里,他看见随着曹烨拉小提琴的动作,曹烨的额发也轻轻晃动。他停在曹烨面前,看着他的少年。 曲子拉完,曹烨握着琴弓的手放下来,他从高脚凳上跳下来,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很亮:“我按照记忆扒的谱子,可能有些地方不对。”他把小提琴递给梁思喆,“梁思喆,十七岁生日快乐。” 梁思喆接过小提琴,垂眼打量着,琴身上暗红色的釉已经微微褪色了,看上去跟十年前有些差别,但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来,这是当年他用的那把小提琴。 那时他每天背着它上学放学,参加排演、演出和比赛。 出事之后,他得知自己再也没办法拉小提琴,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一气之下把它摔断了,那一幕他到现在还记得,琴颈被他用力砸在地上,嘭的一声折断了。 而现在曹烨把它接好了,如若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接上的痕迹。 他没想到曹烨会给他补过17岁的生日,他已经不记得17岁的自己在生日那天做什么了,那时候他失去双亲,孤零零一个人,又无法再拉小提琴,正茫然无措地经历人生的绝境。t “梁思喆,别难过了,”曹烨站在他面前,梁思喆微微发红的眼眶让他觉得心疼,他低声说,“你以后会演电影,会得影帝,会变得很厉害……” “还会遇到一个叫曹烨的小朋友。”梁思喆接着他的话说。他将那把小提琴放到自己肩上,握着琴弓搭在琴弦上,这动作既熟悉又陌生,十年前,他曾经无数次地将小提琴架到肩上,“我好久不拉小提琴,很多曲子都忘了。”有些事情总要走出来。 梁思喆继续说:“但有一个谱子的还记得很清楚。” 他用那只受过伤的左手,一个一个地按出音符,右手拉动琴弓,乐声响起,他记起当年少年清脆而干净的音色,继而他看着曹烨,嗓音低沉地唱了一句: “up above the world so high,like a diamond in the sky.” “是我教你的。”曹烨说。他看着梁思喆,微侧着头拉小提琴的梁思喆像在发光,好看得让他挪不开眼。 “嗯。”梁思喆将小提琴从肩上拿下来,打量着琴身,“怎么拿到它的?” “我先认个错……”曹烨不想煞风景,可这话他不得不说,他抬手抓了一下头发,“为了把这把小提琴搞出来,我把你家门锁拆了……”他观察着梁思喆的神色,怕自己闯祸,很快补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拿出来之后又把锁安上去了……” “拆就拆了,”梁思喆被他逗笑,看着他,温声纵容道,“只要你高兴,把房子拆了也没关系。” “我才不会拆房子。”曹烨小声反驳。 梁思喆看着曹烨,他想17岁的梁思喆遭遇了一个很大的不幸,却想不到后面还有很大的幸运在等着他。 “它跑过来了。”曹烨忽然低下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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