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就差要当街对着两位王府小郎君和一位郡主长跪不起以示感恩了。 如今阿愁早已经习惯了自己那下九流的身份,对磕头跪拜什么的,也全当只是面对另一个不同国度里的不同礼仪了。可是,便是她习惯了这套于后世人看来有些折辱意味的礼仪规矩,于内心深处,她却从来没觉得自己跟这些贵人们有什么不同。然而,当她周围的所有人,包括那有些桀骜的梁冰冰,都对几位贵人流露出那种衷心的敬畏和崇拜时,她也只能假装着自己也一样是受宠若惊了。 当她这般一边腹诽着,一边学着众人的模样,于脸上挂着言不由衷的感激涕淋时,忽然就感觉到有一道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阿愁抬头看去,便只见依旧端坐在马车上没有下来的李穆冲她眯了眯眼,左侧的眉梢还带着某种不明的意味跳动了一下。 顿时,阿愁的脸红了。可想想她又觉得不甘——又不是她存心想要伪装自己去巴结贵人的,有本事当他面对皇帝时,也像现在这样稳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那她才算是真服了他了! 她瞪向李穆的眼神,叫李穆愣了愣,然后摇头笑了笑,且还服软地微偏了偏头——那意思,表示其实他是理解她的无奈的。 二人隔着人群那么眉来眼去,虽然谁都没有说过一个字,偏偏就那么交流得毫无障碍。 等阿愁意识到这一点时,心头不由微微一跳。这种感觉,只在前世时,她面对秦川时才有过…… 想到秦川,她便不由又想到对面马车里那孩子说“喜欢”的事来。于是,无来由地,她便有些不敢再跟对面马车里的那人眉来眼去了。 也亏得这会儿岳娘子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十四郎君,以及他那套冠冕堂皇的鼓励之词给吸引了注意力,竟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和李穆之间那点暗潮涌动。 十四郎君那里话里话外地表示着自己的“爱民之心”,郭霞却首先受不了他那套虚伪的说辞了,便不客气地将他往旁边一推,问着跟她最是投缘的梁冰冰道:“今儿如何?”又问了她们今儿的赛题,以及她们还有其他各郡梳头娘子们的的应对等等。 提问间,她还见缝插针地说了接下来的安排。 这郭霞也是贼坏贼坏的,她早问明了十四郎过来前,事先在附近的某个酒楼里订了席会,便就那么大咧咧地向众梳头娘子们宣布,她要带她们去那个酒楼里吃饭,然后送她们回府,以备来日最后一场的赛事。至于这顿饭是谁订下的席位,谁掏的钱,郭霞竟是自始至终不曾提及。 至于吃了个暗亏的十四郎,却也只能暗暗咬牙——他总不好自己跑出来宣布,这顿饭其实是他安排的吧…… 自然,到了酒店,依旧是照着世俗的规矩,贵人们一席,“贱民”一席的。而,俗语说,“隔席不谈心”,便是十四郎的眼总往阿愁这里看,似乎有心想要对这位花间集的神秘供奉做些什么,这会儿他也全然捞不着半点机会。 不过,很快,李稷便发现,即便他捞不着什么机会挑拨李穆和他那“钱袋子”生出什么嫌隙,单只看着郭霞缠得李穆额头青筋直冒的模样,十四郎李稷便发现,这顿饭其实请得挺值回票价的。 至于暗暗在心里把自己比作某人娘亲的阿愁,看到某个未过门的“儿媳妇”那般殷勤地给“儿子”布酒布菜,就差要亲自夹着菜喂进“儿子”嘴里,偏“儿子”除了皱眉什么都做不得时,这位无良的“娘亲”顿时觉得,“儿子”果然是用来看笑话的。 而,那被看了笑话的“儿子”,在看到某“娘亲”那弯成月牙状的细眯眼时,顿时便不自觉地学了那双细眯眼,也把自己那双狐狸眼给眯缝了起来,且,抬起的食指还照着前世难改的积惯,再次抵了抵鼻梁上那副无形的眼镜。 那赛事第一天结束时,李穆和郭霞来接人的举动,叫众梳头娘子们很是真心实意地感恩了一回。第二天的赛事结束后,当发现“接考”的贵人里又多了个小郎君后,众梳头娘子们虽然同样还是感恩戴德,却多少多了层表演的意思,心底的感动,却是因着已经经历过昨天的感激而淡了不止一层。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