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软了心肠,侧头看银冬,视线在他脸上停顿片刻,这是她认出银冬以来,好好看他的第一眼。 胖了一点,果然看着顺眼多了。 这也说明,没有自己的这半年多,银冬反倒是过得还不错。 银霜月不由得又想起了在她被劫持之后,知道的那些真相,她其实都不必一件件拿出来质问银冬,只见他不曾主动解释提起,就知道那些必然都是真的。 可是已经溃脓的伤口,不是用衣裳掩盖住就能当做无事发生的。 银霜月看着银冬片刻,错开了视线,冷声道,“你记得我要你做一个明君,却不曾记得我曾经如何的回护于你。” “我记得!”银冬急道,“我都记得,每一件事都记得,同长姐四处逃命,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我怎会忘了,那些日子,甚至胜过登基为帝!” 银冬说着,已经下了床榻,双膝落地,跪在银霜月的脚边,他现如今贵为皇帝,他一生不该跪任何人,但是银霜月不同,她是比天还要高还要重的人,给他数不清的生命还要无限期望,在银霜月的身上,银冬得到了所有的感情,他心甘情愿地俯首。 银霜月却神色凄凉,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质问银冬,“我那般待你,护你,你却是如何回报于我?” 银霜月眨了下眼,眼泪猝然落下,她连忙伸手去抹,在银冬错愕的视线中扭过头,“你毁我声名,坏我姻缘,却连我逃到这穷乡僻壤还不肯放过。” “银冬,”银霜月含着泪问他,“你只管自己私欲,却可曾有一时片刻,想过我的感受?” 终是提起了这些,银冬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勉强挺直了脊背,却抵不过层层翻上来的心酸。 “冬儿知错了,”银冬抓着银霜月的手,被甩开,又连忙膝行两步伏在银霜月的膝间,“长姐,是冬儿错了,你若是生气,如何打我骂我都行,若还不解气,径直勒死我我亦无怨,但是莫要离开冬儿。” “你便是拿定了我不舍得对你动手是也不是?!”银霜月拉着银冬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银冬泪流满面,快速摇头,连嘴唇都在无意识的颤动着。 “我拿不定!我能拿定什么,长姐不需我救便连杀两人出逃,半年来销声匿迹,若不是恰好溧水遭灾,我都不知何时能够再见到长姐,三年还是五年?”银冬哭的直哽,“亦或是长姐当真心冷如铁石,此生都不欲再与我相见?!” 银霜月抿着嘴唇,她确实再不欲与银冬相见,她的小冬儿已经长大了,银霜月做了那么多年的长姐,半个母亲,亲手把他给带大了,又如何真的不想念呢?可是这孽障动的心思,不是她能够回应的。 “长姐为何不说话?!”银冬呼吸剧烈地起伏,抓着银霜月的手用力到两个人都疼得咬牙。 “是。”银霜月低声道,“你我还有何再见的必要?多年亲情终于欺骗利用,我是你长姐,你对我那心思……你心中可还有人伦?” 银霜月手上就只剩下这一张牌了,她和银冬怎么可能呢?她是疯了,才会对银冬有什么心思,这对银霜月来说,比对着铜镜跟自己搞还要有心里障碍。 再者她当年冒充长公主的事情,万万不能够泄露,若不然情情爱爱事小,五马分尸事大,即便银冬不忍对她下手,她也绝不肯做他禁.脔。 银冬抬眼瞪向银霜月,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候,长姐竟然还说这样绝情的话,银冬执拗地抓着银霜月的手,按到自己的脸上,颤声问道,“半年多了,那么多的日日夜夜,你就真的不曾想念我吗?” 银霜月怎么可能不曾想念,她越是告诫自己不许去想,她的小冬儿早就不是粘着她,需要她保护的小孩子,可入梦之时,心会出卖你的思想,只是银霜月的想念,却不是银冬要的哪一种。 就连做梦,她梦到的都是银冬小小的一只,依赖着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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