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漂亮的太监呢。” “我瞧瞧,”一旁文瑜下巴尖上挂着长长的胡须望过来,也忍不住笑,“好一个风流俏太监!” 郁兮往文瑜的方向看过去,却被怡亲王扳回了视线,她服从他的力道又重新看向他,眼神微讶。“郁兮,”承延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有话跟你说?” “七爷请说。”面对她认真的神情,他心生退却,他不知道自己想要说的话会是什么,只是觉得这半年来,他跟她朝夕相处,她扎根在他心底里的音容笑貌,抽枝发芽延续出了一种朦胧的情愫,他想把这样的感觉同她坦白。 “七爷?”郁兮叫醒沉默的他,“你要同我说什么?” 文瑜看着他们,缓缓叹了口气,吹的鼻子下头的胡须纷乱,怡亲王的眼神她读懂了七八分,她为他的这个弟弟感到惋惜,有些事情讲究得就是一个先来后到,恭亲王比他早前一个月遇到了郁兮,时间虽短,羁绊却深,是那种解不开的缘分。 “承延,”她笑道:“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呀,时间不等人,再晚就来不及了。” 看向一旁,上妆的太监手里擎着片子板,尴尬又局促的等着,怡亲王的手指从她的眉梢上落下,“倒也不是什么急事,等咱们这出戏唱完,我再告诉你,眼下安安心心的先准备演戏的事情,辛苦大半年,千万不能演砸了。” 文瑜偏回眼望着镜中生出髯须的自己,又是无声一叹。郁兮微微愣了下,点头说好,她觉得怡亲王今天的样子有些奇怪,但也顾不上追究,她演的皇贵妃还等着急需装扮。 贴好额头上的七个小弯片子,再从额头顶部开始左右顺着两鬓角向下,在腮帮上贴大绺,太监一边贴片子一边夸,“格格脸盘儿生的好,天生就是瓜子脸,不像我们太监中的有些人,脸梆子生的厚实,再怎么努劲儿也难修整。” 贴完片子是梳头,带上扣网子,再戴线帘子,一尾长发就从郁兮的后脑垂到了椅靠的末端,戴大簪,勒大簪,上发垫,梳大发,终于把头发收拾好之后,下一步是给发鬓上头面。 额头那七个小弯片子上缀上了宝石,最后一道步骤是戴杨贵妃的凤冠,相比之下唐明皇和高力士的扮相要简易的多,五公主和怡亲王从头到尾早都装束完毕,都来为郁兮打下手。 满头凤凰叠翠,镶嵌珍珠的头冠架在头上,郁兮觉得自己的脖颈都要被压弯了,文瑜帮她捋顺头冠上垂下来的珠串流苏,扶着她起身道:“唱旦角的最不容易,别说还是富贵角儿,可有你受的。” 郁兮嘟嘴道:“公主一时兴起,倒拉着我来作陪,早知道唱旦角这样受累,我就唱唐明皇了。” 文瑜得逞似的笑,“你以为我为什么选择演唐明皇,还不是怕被这一身打扮拖累?” 郁兮扶着头冠嗔道:“公主算计我,我可是相当记仇的,您给我等着!” “哎呦!”文瑜抚一把她的手,“爱妃生气了!待朕慢慢哄来!” 说完这话她就溜,郁兮架着头冠,头重脚轻的去追她,“皇上哪里逃?你瞧瞧我,我生气了,你快来哄我!” 两人在殿中追逐打闹,中途撞到人了,拉他们来做靶子堵住对方的去路,满殿的脂粉飘浮,闹出来的汗都冒着香,在人群中穿梭,戏服华丽的下摆相互摩挲,擦肩而过时杨贵妃与虞姬目光衔接,唐明皇脚下一滑,撞进了《四郎探母》中萧太后的怀里。 途径的过程中,也目睹了盛会来临之前的状况百出,《霸王别姬》这出戏中的那位虞姬勒头勒得松了些,一时“掭头”,如意冠从头上掉了下来,还得重新勒头。 《大登殿》中的王宝钏勒头又勒得紧了,扮演这角色的年轻小太监捂着胸,莺莺燕燕的夹着嗓子头晕犯恶心。 怡亲王辗转腾挪着处理各种突发状况,忙的焦头烂额,这位高力士的脸上大汗滂沱,妆面花了,不得不抽出空重新坐下来补妆。 望着眼前这一切,郁兮开怀笑着,像落入了一个荒唐又瑰丽的梦境。这些前所未有的经历让她彻底的喜欢上了这座宫城,喜欢上了这座宫城里的一些人。 笑过闹过,等真正站在戏台的边缘等候出场,郁兮的一颗心陡然间悬了起来。在畅音阁演戏,观赏的场所便是对面的阅是楼。畅音阁内有上中下三层戏台,上层称“福台”,中层称“禄台”,下层称“寿台”。 三层台设天井上下贯通,禄台,福台井口安设辘轳,下边直对寿台地井,根据剧情需要,天井,地井可升降演员,道具等。使用三层台的剧目不多,绝大多数只在寿台上表演,福台和禄台则只在一些神怪戏中才用。 于是六月六几乎的所有戏曲都统一安排在寿台中演出。透过门窗隔扇看向对面,戌时左右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灯火通明的映照下,由太后携领坐满了后宫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