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手中列举的那张关于天花痘疹的药方要复杂的多。有预解痘毒的方子,也有出痘后稀痘的方子,预解痘毒的方子下又分保和方,李时珍方,《直指》方,张潞玉方,朱丹溪方等六个方子。 她随着他不厌其烦的取药称药,把每个方子都争取配的完美,最后郁兮的鼻腔里微微的发酸,他真的做到了言而有信,自从她入宫后,他遵守当初的承诺,千方百计的保护她,甚至是呵护她,有他的关心庇护,她不再感到孤独和害怕。 药方配置完毕,他却没有要收手的意思,让殿内的太监们打了水进来洗药熬药,从阁架上挑了支煎药的记名牌,在上面写上她的小字“桓桓”,随手撂进了药罐里。 “王爷,”郁兮的嘴撇了起来,愁眉苦脸的,“这药从今日起就要喝了么?” 他问:“你想将来脸上落麻子么?”她摇头,恭亲王毋庸置疑的道:“那从今天起就乖乖儿地用药,不然等哪天万一感染上痘疹,留一脸的麻子坑,到时候可有你哭的。” 爱美之心给予了她极大的鼓舞,进药无非怕的就是一个苦字,药没有不苦的,抱着良药苦口的信念,郁兮下定决心,笑的小心又灿烂,“那好,我听王爷的。” 惬意在心底挤压膨胀,无奈于她的率真,他乜起眼,吁气笑了声,摇了摇头,拿铜钎拨着药炉里的炭火问:“那日在摘藻堂,我瞧见你在读《左传》,怎么样?这几日进展如何?” 炭火旺盛,一道波纹荡漾的气流隔在两人中央,她的眉眼映在其中,影影绰绰,“今天刚读到《虢国君派太史嚣祭神》这一章。” 药罐中的水沸腾后冒出热气,缓慢渗透出药香,恭亲王提扇,悠然的扇着炉火,“这篇篇幅不长,却还是很值得琢磨的。” 《虢国君派太史嚣祭神》讲得是神明降临莘地后,周惠王,虢公,太史嚣等人祭祀神明的方法和态度。 “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神,聪明正直而一者也,依人而行。”郁兮笑着赞同道:“这段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一个国家将要兴起,便要听从百姓的意见,将要灭亡要靠神明来保佑,但是神明最终也是按照百姓的意愿来办事的,所以啊,天下的老百姓们才是最最重要的人。这是我的浅见,让王爷见笑了。” “国之将兴,明神降之,监其得也。将亡,神又降之,观其恶也。故有得神以兴,亦有以亡。”恭亲王附和道:“一个国家的兴亡取决于自身,神明只会赏赐得道的国家。国家如何得道?百姓才是根基。你的见解不错。” 他抬眼透过火流万丛与她相视一笑。所以同她不仅可以聊人生,聊药理,甚至可以上升到聊天下大道,神明哲学的高度。意外却不唐突,有她在的这所宫城,比之前的风姿要绰约许多。 沸水喧嚣,两人轻言说笑,光合着风从门帘下席卷而来,搅动药香弥漫。药味比预想之中的还要苦,苦得她龇牙咧嘴,他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浇在她心底蔓生出了甜。 接近晌午,一只手揭开御药房的门帘,一人跨过门槛走了进来,脚下立马刹住了步子,殿内的气息似乎与寻常不同,他经过阁架时看到一瓶薄荷露洒出了几滴,接着走往内室,火炉上的药罐里有明显煮过药物的痕迹,还袅袅冒着烟。 他取出里面的记名牌,看到上面写着“桓桓”二字,煎药用的记名牌,它的用途是书写所煎药剂的名称。“桓桓”是什么药方? 又走回到正堂中,桌案上有药末遗留的痕迹,他用指尖捻起嗅了嗅,眼神往旁边一瞄,瞄到了一本药薄,封皮上写着“桓桓进药底薄”。他翻开一看,全是关于天花痘疹,霍乱瘟疫的药方。 正看着,殿外又进来一名太监,他招手把他叫到身边来,“我方才去太极殿期间,可有谁来过御药房?” 太监道:“回大总管,六爷带着敬和格格来过,还抓药熬药来着,也不让我们帮忙,刚刚才走。” 王太平腾的一下坐在了堂椅上,好家伙这下给摔的!亏得尾巴骨没被压碎!太监忙扶他一把,“您没事吧?” 王太平食指戳到他脸上,连嘘了几声,“别出声!让我仔细想想!”他捋着下巴,琢磨了大半天心里才有了大致的影子,“去吧,”他把那本进药薄交给太监,责令道:“这是敬和格格的进药底薄,往后去照着这上头的方子把药抓好,熬好,定时定点送到承乾宫去,少一顿,当心自己的狗脑子!” 好好说着话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