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丰满的肉翅上收回视线中的锋芒,下唇受舌尖的吮嘬,挤压出一声叹息,转身迈开腿,“没什么,我尊重你的选择,走吧,去御药房,接不了疫苗,药还是要喝的。” 郁兮的花盆底打了个旋,追上他的步子,她的袍尾被风做媒连上了他的,“王爷,”她偏过头,悄然一笑,宫墙上的红做了胭脂印满她的脸颊,“你真好。” 他负手,余光里看着她鞋缘上的花纹缭绕,遍地花开,“知道就好,算你还有良心。” “我们是朋友对吧?”郁兮把嘴唇咬得像宫墙上朱红的涂料:“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今后我也会对王爷好的。” 他听了默然的笑,“说话可要算话,一言为定。” 她面对着墙,话语触碰到砖石上有瓮声回响,余韵悠长:“一言为定。” 眼前日光朦胧,苍穹模糊,他的心境却无比清晰,折磨半个上午,拨去了心中的疑雾,终于得到了一个令人满意的收获。 遗憾的是她口中对“朋友”一词的运用,恭亲王行事一贯追求完美,力求极致,他并不满足于现状,身陷朋友这一普遍的范畴里踌躇不前。 他需要一个特殊又狭窄的称谓重新界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想了想却一无所获。 第42章 御药 “郁兮, ”他问:“你有没有小字?” “有是有, ”她道:“倒也不常用, 是大哥哥帮我取的,取自“郁郁桓桓”中的“桓桓”二字, 只有他习惯这样叫我。” “凡我同盟, 既文既武。郁郁桓桓, 有规有矩。”恭亲王沉吟道:“取得好。” “王爷呢?”轮到她发问:“王爷有没有字?” 他颔首:“御廷, 统御的御, 朝廷的廷。” 从名字到字,均是明了直接的注释, 他就是全天下那个至高无上的人。 她含着理所当然的口吻笑道:“自然是这样。” “如果你不介意,”恭亲王道:“我今后就叫你桓桓了。” 犹豫纠缠在她的嘴角,“我不知道……王爷不觉得这样叫起来有些别扭么?” “亲切腻歪, 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他瞥她一眼,迈步走到她前面, 后摆翻飞承接两侧宫墙绵延铺陈的鳞瓦,不允许她进一步的反驳,霸道的说:“就这样定了。” 郁兮踏着他袍尾的细浪颠簸, 跟上他的脚步,眼梢含苞待放的桃花, 经过多时的蕴酿,尽数绽放开来,伴着琅琅的笑声落入他的眼眶,“王爷可真讨厌!” 人生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记得准, 记得清楚的,追溯以往很多片刻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在周驿,觅安,冯英他们的记忆里,绥安三十年,正月里的某一日,从苍震门通往咸和左门的甬道中,有两人的影子相互追逐,欢声笑语贯穿昭华,凝祥,景曜三道门,衔接成一段动人的音律,余声绕梁,辗转回响。 从那时起,他们抹去了在彼此眼中称之为“陌生”的那道障碍。 行至御药房,殿中并无几人,巳时整点总管王太平跟随太医院的御医们前往太极殿为皇帝诊脉施药,前来接待他们的是几个苏拉太监。 恭亲王叫散了他们,提起正堂桌案上的笔墨自顾自提写起来,因是站着,两肩的绣金云龙俯首下来,在玻璃窗外斜打进来的光线中腾云驾雾。 郁兮不便打扰,借着这个空当观察御药房殿中的环境,一方面是出于好奇,一方面是伴着药香,出于身临其境的自觉。 阁架上放着琳琅满目的药具,有制药用的筛子,药碾,石磨,杵臼,乳钵,药铫,也有盛药用的木箱,木匣,瓷罐,银盒。还有诊疗用的各种器械,是她之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到底是皇城,就像摘藻堂,御药房和恭亲王口中所描述的天文仪器一样,不仅藏书,医疗,天文,这个地方在各个方面储备汇聚的都是四境九土内最为顶尖的力量。 恭亲王落笔后抬头,看到了立在阁架前的她,袅娜一道弧洇在光环的侧边,化成朦胧的剪影。他偏过脸绕开眼前光线照射的角度,视线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郁兮的目光在一排盛放药露的玻璃瓶之间曲折游走,日光在瓶身上折射出五光十色的斑斓,透明的液体中映出了一人的脸,开口问道:“瞧什么呢?这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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