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太多污秽的人总是渴望着纯净,就像被染得乌黑的人总是喜欢着纯白。贝明娜时常会想,大概正因如此,她才格外的珍惜和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时光,和孩子待在一起所有的问题似乎都变得简单,不用去费心思去猜为什么,不用费心思去想怎么做,多好。 贝明娜从厨房出来之后直奔浴室,简单冲洗之后穿上睡衣就钻进了卧室。打开卧室的门可以看见小小和安安两小只并排躺着的样子,床头开着一盏应急灯,暖黄色。 小小的睡姿很公整,规规矩矩的平躺着,贝明娜看着他睡觉都觉得累得慌,这是对那之后的小小而言最偏爱的睡姿。贝明娜以前尝试过把小小扒拉到自己怀里,没能成功,因为小小会惊醒。贝明娜后来就再没有再在小小睡觉的时候碰过小小。 安安侧躺着,用被子盖着头,这是安安每次受委屈难受的时候的姿势。 贝明娜把坐在床边想要轻轻的拉开被角,拉了拉果然没有拉动。贝明娜轻轻的拍了拍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当鸵鸟不愿意出来的安安,声音轻柔的如同飘扬的羽毛,怕惊扰了安然的梦。贝明娜一边继续尝试的拉着被子,一边柔声说道,“安安,和阿姨说会儿话好不好?” 安安没动,也没出声。贝明娜接着说道,“呀,安安不愿意出来,看来是不想见小北哥哥和林叔叔,那我只能带着小小去见他们啦!” 贝明娜话音刚落的时候安安还是没有动静,贝明娜等了等,一两秒之后安安小心翼翼的把被子扒拉了下来,露出两个乌黑的大眼睛,委屈而无辜的看着贝明娜,细微的声音听起来很可怜,像是丢了糖果的孩子,“阿姨能带安安和小小去找哥哥还有叔叔吗?” 见安安这样,贝明娜心疼的不行,伸手把安安抱了出来,环在怀里,用下巴低着安安的头顶,贝明娜说道,“当然能啊,下个周末,阿姨就带安安去找叔叔,好不好?不仅能看到叔叔,还能看到奶奶和好多好多人。” 贝明娜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里找不到以前强烈的排斥和讽刺,像是一个说书人在说着与其毫不相关的故事,带着情绪,只剩下感叹,反应却不似以前那般激烈。对自己好友的遗孤说下个周末要带着自己的儿子一起去参加前夫的婚礼,贝明娜觉得很奇妙,这奇妙里还带着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贝明娜不想深究。 她抱着软乎乎的安安杂七杂八的说着一些话,安安有时候会欣喜的符合,有时候会困惑的提问,但只要和林子宣有关,安安就会听得格外认真。这似乎形成了一个矛盾,安安想多听一些关于林子宣的消息,贝明娜却尽可能回避着关于林子宣的话题。 贝明娜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安安想起了一切并且知晓真相后会怎么样,一想到怀里柔软的孩子有朝一日可能会变成敌视着她的人,贝明娜心里就闷得喘不过气。贝明娜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那一年游历各国时肆意而洒脱的贝明娜仿佛只存在在回忆和梦境里。 贝明娜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是她好像改变不了这样的自己。这又形成了一个矛盾,一个想要改变却无可奈何的矛盾。 小孩子总是敏感的,窝在贝明娜怀里的安安突然抬头关切的询问贝明娜,“阿姨,你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困了,好晚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好。”安安很乖巧,贝明娜在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感伤。 安安从贝明娜的怀里爬出来,自觉地爬到了贝明娜的右侧。这是他们平时睡觉的习惯,狭小的卧室只有一张床,安安和小小的到来极为仓促以至于没有时间准备小床,到了晚上他们一大两小就会挤在一张床上,为了不让安安晚上睡觉的时候踢到小小,贝明娜就会睡到安安和小小的中间。 一开始安安还会好奇的问贝明娜,“阿姨,我为什么不能和弟弟睡在一起啊?” “因为弟弟小,要挨着妈妈睡觉,不然他会害怕。”贝明娜只能这么回答,她不能告诉安安,因为弟弟以前被绑架的时候留下了心理阴影,经受不起惊吓。 后来安安就不会再问相关的问题,或许是听懂了贝明娜的解释,也有可能只是为了不让贝明娜为难或者担心。 小孩子,总是能很快睡着,互道晚安没两分钟安安就睡熟了。昏暗的灯光下,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遮去了事物本该清晰的面容,添了几分神秘感,也营造了几分温存。这样的灯光打在贝明娜面无表情的脸上,不复当年白皙精致的脸庞在橙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粗糙,像是被岁月侵蚀过的无字纸张,多了些韵味。贝明娜一双大眼睛无神的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深色的瞳孔里各种颜色纷乱变化。 贝明娜的身体很疲惫,但是大脑很清醒,这形成了第三个矛盾,让贝明娜无所适从。贝明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个浅睡眠的人,经常会失眠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