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牢中十分清晰,趴在茅草堆的姜铄动了动,沉重铁锁“哐当”一声,栅栏门被拉开。 一个阴影投在姜铄头上,是姜钰,他当先而行,冷冷立在栅栏门前。 四目相对,姜铄手倏地攒紧。 这次来的,却不仅仅姜钰一人。 贺拔拓在前头引路,他的身后,石阶上先出现了一双玄黑军靴,不疾不徐,稳健有力。慢军靴些许,是一双小巧的杏色绣鞋,茱萸绣纹被淡蓝色的裙摆覆住,昂贵精致的丝织物颜色清浅,来人脚下轻缓无声,步履从容优雅。 姜铄将目光投向石阶。 一步接着一步,一个高大英武的玄甲男子扶着窈窕纤细的女子,缓缓步下。 姜铄都认得,一个正是卫桓,而另一个,即是他那个嫡姐。 多年不见,她青涩尽褪,如玉兰初绽姿容绰约,不见半点憔悴黯淡,青葱年岁风华无限。 离了姜家,离了阳信侯府,这对姐弟非但没有落魄一蹶不振,反而高高在上更盛旧日。 姜萱青丝绾成一个少妇样式,她已成婚,是并州之主及冀州新主之妻。 而他,如今则是阶下囚。 姜铄慢慢坐起,挺直肩腰。 姜钰嗤笑一声:“哟,这是没舍得死呢?” 初擒获姜铄时,还五花大绑防止他自尽,受过几次刑后,贺拔拓对姜钰说,松绑吧,这人不会死的。 一个高高在上的侯公子,他父亲还雄踞青州呢,怎可能没有一点脱身的希冀。 贺拔拓底层打滚多年,一眼就看透了。 果然,姜铄没自尽,哪怕他腿都瘸了,就算回去也注定一辈子不良于行。 姜钰非常直接的一记讥讽,让姜铄脸色变了变,又青又白,他“呸”一声,一口浓痰啐了过去,落在姜钰靴边。 姜钰大怒,不待狱卒上前呵斥惩戒,他已接过狱卒手上的长鞭,“嗖”地一下毫不留情。 姜铄惨呼一声,长鞭擦过他的脸面,重重落在他的身上腿上,登时一道重重血痕。 姜钰犹自不解气,连连挥鞭。 姜萱没有阻止,只冷冷看着。 姜钰连续打了七八鞭,怕打死了,没有继续,他扔下长鞭,俯身恶意冷笑:“我可不能将你打死了。” “我还要将你从城头上扔下去,一般摔个稀巴烂!” 姜铄终于色变。 姜钰呵呵冷笑:“怕了吧?” 他笑意骤一收,厉声:“我母亲受过的苦楚,我要你们统统都受一遍!” …… 姜钰不是说笑,他是真这么想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杀了太便宜姜铄了,他母亲经历过的伤害苦痛,他要这些人统统都经历一遍。 这般,那娄氏才痛彻心扉吧? 回去后,姜钰也是这样和姐姐姐夫说的,切齿一阵,又恨道:“还有那个恶贼!我还要将那个恶贼的所作所为广告天下!” 还有姜琨! 这个罪魁! 姜钰要将他那层虚伪的脸皮扒下来,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看看这仁厚宽和义薄云天的阳信侯究竟是怎么一个真面目! 如今,他和阿姐已有了这样做的底气! 可话一出口,姜钰自己却先皱了眉头,喃喃:“可是,可是阿娘还在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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