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桓正立在姜萱身侧,挡住一部分扑过来的风雪,年轻的黑衣男子形容俊美,高大矫健,靠得极近的斜立尽显保护者姿态,与他身前婉约柔美的妙龄少女站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融洽。 因告别,姜萱摘下了兜帽,狂风卷起她垂下的青丝乱舞,拂到卫桓脸面上,纠缠在了一起,难分彼此。 蓦的,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闷闷的。 裴文舒定了定神,也抱拳:“山高水长,我们来日再会!” 目光深深在她脸上停留一瞬,移开,一扯缰绳调转马头,扬鞭而去。 率几员亲卫很快走远。 “嘚嘚”马蹄声不绝,在官道拐弯时,他回头望了一眼。 她还立在原地眺望。 一高一矮,一玄黑色高大矫健,一浅紫色纤细柔美,漫天风雪中,一双身影几乎交融在一起。 恍惚中,似有什么已离他远去。 说不清,道不明,一瞬心里空落落的。 裴文舒怔怔。 …… 送走裴文舒后,卫桓立即把姜萱的兜帽拉了回去,给细细理了理。 他抿了抿唇:“我做得可好了?” 那姓裴的穿了这么一身衣裳在他跟前摇来晃去,他都半点没露异色,甚至还挤出了一点笑影。 表现算进步巨大的吧? 看他这个委屈样儿,姜萱故意想了想,点头表扬:“嗯,是不错了。” 她忍不住笑了。 见她眉眼弯弯,卫桓心情也愉快起来,好吧,横竖那个姓裴的走人了,大约是很久不会再见,他遂暂将此人抛诸脑后了。 他没有扶姜萱上马,而是牵着她的手缓步往回行去。 不远处,一辆双辕大车正赶往这边来。 这么冷的天,坐车出行肯定比骑马暖和舒服多了。不过大家都骑马,作为被送行的裴文舒也是,姜萱总不好自己坐车慢悠悠地走的,于是也骑马来了。 卫桓拗不过她,便吩咐亲卫在后头赶了车跟上,待回城时坐。 扶着姜萱登了车,他自己也钻了上去。登车后,他第一时间把黄铜手炉点着了,套上皮毛套子递给她。 捂着手炉子,人一下子就暖多了,姜萱见他搁下铜箸,便问:“怎不多点一个?” 又不是没有,一人一个呗,何必冷着。 “不用。” 他已矮身在榻上挨着她坐下,环着她的腰将手覆在她手背上,一起捧着手炉。 这样不是很暖么? 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鼻息喷薄颈脖痒痒的,姜萱拧了他一把:“坐好了!” “嗯。” 他懒洋洋应了一声,人却不动,还啄了一下眼前莹白的耳垂。 “喂喂,……” 姜萱一把扣住他的脸,使劲推,推不动,不过这么说也不对,她推动了,卫桓搂着她整个人栽倒在榻上,“寻寻,……” “干什么呢?快起来……喂喂!” 二人打闹嬉笑,马车进了城门。 经过好几天的时间,城头上下已大致清理出来,皑皑白雪覆盖了大部分战火痕迹,仅城墙外侧的墙体上残留的干涸血迹和焦黑,能窥见之前攻城的激烈战况。 姜萱拧了他一把坐起,擎着小铜镜整理微乱的鬓发。既然经过,那肯定顺带巡视一番城防的,还有城西的医营。 见卫桓还要靠过来,她板着脸:“你再折腾我就要生气了。” 卫桓举手投降:“我就看看。” 坐着不敢动了,姜萱哼了一声,没搭理他,马车已停下了,她不敢耽搁,忙匆匆整理好仪容。 卫桓先下车,殷勤搀扶她下来。 冬日大雪,河间军一旦退走,至少明天开春的才会再来。并州军身经百战,很快就调整过来,忙忙碌碌,气氛却不再凝重紧绷,城头上下秩序井然。 至于城西的医营,情况比半月前也好了很多。伤势不重的兵丁已行走自如,至于伤重偏重者,隆冬严寒不适宜细菌生长,虽伤口愈合会稍慢,但只要炭火足够且注意消毒,会比春夏好过多了的。 姜萱严令注意清洁卫生,炭火也第一时间紧着医营。二人转了一圈,室内都暖烘烘的,痛呼呻.吟少了,更多的是比较轻松的谈话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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