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杯敬诸人:“届时必会宴请诸位。” 难得素来冷峻的人露出一丝笑,他侧头看了姜萱一眼,二人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 诸人大声叫好,纷纷站起,一翻手饮尽杯中酒。 符石乐呵呵:“诸位起筷,可不许客套见外。” 他身侧是卫桓姜萱,年轻男子玄衣银纹,冷峻威仪;妙龄少女温柔姣美、风姿绰约。真真好一双璧人。 落在眼中,人人欢畅喜悦,只唯独的一个杨氏,手心紧紧攒着杯盏,脸色抑制不住阴沉了下来。 …… “喜事连连?好一个喜事连连!” 勉强坐了一阵,杨氏称不适匆匆回去了,前头喜庆热闹声声入耳,她“哗啦”一声,将炕几上的杯盏香炉狠狠扫了落地面。 又哭又笑,哭是悲哭,笑是冷笑讽笑,“好一个喜事连连!!” 她恨极了,她大郎才去世多久?就连他亲生父亲都不记得了吗?失了儿子,也算喜事连连?! 外头内巷有仆佣搬抬走动着,却是符非符白心疼生母不能出来吃席,再三命厨下添酒添菜。 符非符白是府里唯二的公子,府里一切都是两人,又极得府君器重前途大好,下仆哪里会怠慢,十分殷勤又抬又捧,动静大得连一墙之隔的主院都听得清清楚楚。 “贺拔氏,薄氏!符非,符白!” 杨氏可没忘记年初的事,上郡暗流涌动卫桓随时准备出走,姜萱送出去,贺拔氏和薄氏竟然也一起送走了,她们全部去了肃城,只留她一个人在定阳。 呵,竟把她往城郊寺院一放就了事,全家都知情连两个低贱胡妾都不例外,竟就她一个一无所知! 还知道她是符家主母,符石的妻子吗?啊! 她儿子一死,这两个胡女生的庶子竟敢这般欺她?! 他卫桓竟敢这般欺她?! 杨氏恨得心肺一阵扭痛:“都是那个野种!都是那个野种不好!!” 若非卫桓,她大郎还好好的!是那个野种一来,她家平静的日子一下子就被打破了,那野种命硬,克死了她大郎,害死了她大郎的命! 杨氏嘶声恨极,“那野种怎么不死?他该死,他该死!” 目光怨毒,面容一阵扭曲,为什么死的不是卫桓而是她儿子?为什么她儿子死了卫桓还不死! 边上婆子一听,慌忙扑上来捂住她的嘴,“说不得,说不得啊夫人!” 符石听不得这个,这一年多为野种一词吵了多少次,实在太伤夫妻情分,后来杨氏才收敛了。 当然,这仅限于在符石跟前。 她一把扯下婆子的手,冷笑:“他就是野种!难不成我还说错了?他不是克死他娘才来我家的?你不见他初来时那阴翳模样?” 这刘婆子是杨氏娘家陪嫁过来,是心腹,忙转头让屋内伺候的婆子婢女下去,并严令不许胡说八道。 众婢皆应,她才转头叹一声,劝:“不管如何,他如今是府君,不管从前怎样,都是不能提的。” “怎么不能提!” 杨氏“啪”一声将茶盏掼在地上,冷冷道:“我说他野种,还未必不对,否则他舅舅怎么一句不说?” 连杨氏都不知卫桓身世,当初符石就一句冀州富商就给含糊过去了。 “咦?” 这么一想,还真是很不对,卫桓身世真很可能有大问题的,否则夫妻多年,符石不可能这样的! 杨氏瞪大眼睛,是了,当初说寻到卫氏时也是这样,连妹子具体嫁到冀州何处都不说,这本来就很不合常理,也就是她当初怕被个便宜小姑子攀住,闻言正中下怀,一喜之下才没追问。 杨氏呵呵低笑,笑声有怨毒还有些神经质的惊喜,低低嘶哑的,听着古怪极了。 刘婆子见她好歹安静下来,松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 寿宴一直热闹到亥正,前头才散了,醉醺醺的符石被扶回正院。 杨氏上前替过婆子,将符石扶入屋在榻上躺下,绞了温帕擦了手脸,又接过一盏醒酒汤,伺候他喝下。 酸溜溜的汤水一下肚,符石吐了一回,人倒清醒了些。 杨氏吩咐人打扫秽物,又端茶给他涑口,用帕子给他揩了干净嘴角。 少时夫妻老来伴,杨氏陪伴他多年,符石睁眼见她眼角纹路细密,心里一叹,也是怜惜。 “莫忙活了,让下面的干就是。” 符石温声说:“咱家渐好,总不同旧日了。” 这个“渐好”听在杨氏耳中,十分刺耳,只今晚她难得没说什么,颔首道:“夫君说的是。” 说着,便给符石宽了外衣,扶着他往床榻方向歇去。 “……如今好了,总算苦尽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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