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暗暗嘘声。 姒乐耘微微瞪大眼,低声问,“赵夫人果真是要为你说亲了?” 赵盼儿垂下眼睑,“嗯。” 锦甯拢起眉心,“可…”她轻咬下唇,“可……” “可三姐却还依旧待字闺中。”赵盼儿讽刺道,“她既敢做,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锦甯忙温声宽慰道,“如今赵府将将立功,你且安心,定会是好人家。” 赵盼儿冷呵一声,“若不是立了大功,又怎会忙着给我说亲?” 锦甯安抚,“赵夫人也是为着你好的,她……” “你便是也说不出她的好了罢。”赵盼儿淡淡道,“她哪里是为着我。” “大将军…当真也不阻拦?”阮矝言也不禁开口,蹙眉,“他…他不一向最是宠爱你?” “为的是赵家……”赵盼儿嗤笑,她心不在焉地赏着春联,“他哪里会顾忌我?” 姒乐耘喃喃道,“赵夫人是糊涂啊。” “糊涂之人又如何自知?”赵盼儿强颜欢笑,她紧紧捏着手下的春联,“只是……太子殿下,哪里是赵家可以肖想的?” “更何况……”她望着静默不语的锦甯,轻叹一口气,“甯儿,何人不知太子殿下对你的心思,依我看,你二人…是迟早要定下的。” 她不愿…不愿落到那等境地。 甯儿是她,最珍惜的挚友。 锦甯没应,轻拂开她紧捏着宣纸的手,“便是你自个儿作的,也不该这般糟践。” 纤薄纸张上的皱褶被细细抚平,娟秀的小楷跃然纸上。 爆竹一声除旧; 桃符万户更新。 “万户更新……”锦甯低念了一句,微微垂着首执起桌上的毛笔,几缕细碎乌发落在面颊旁,掩住她清婉的眉目,看不清神情。 她从袖口拈出一粒白色小石子,轻盈地在那石子上勾勒了一字出来。 却是一“巧”字。 这便是择出联首的流程。 每一应邀之人在踏入重华殿前皆会从守门婢女那儿收到一颗白石子,虽石子只是普通石子,但石子背面皆是刻上了应邀之人的号或字的,一人仅一颗。 若是赏联时瞧见了喜爱的春联,便需提笔在石子上写下一字,这一字乃是对此春联的一字形容,不能多也不许少,只许一字。 而写完了字便将石子丢进看上的春联旁的小竹筐里,最后的联首,便是看谁的竹筐里石子最多为定。 虽说这“石上字”若说意义倒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文人雅士嘛,偏生就爱这些风流风雅的东西,是以这“石上字”在大珝还颇受吹捧。 锦甯放下毛笔,将白石子掷进赵盼儿春联旁的小竹筐里,依旧垂着首,教人看不清眉目,只是嗓音微颤,落寞极了,“我压五十两银子,今年的联首必是会被你夺了去。” 赵盼儿扯出苦笑,“借你吉言了。” “盼儿…”锦甯用力咬住唇瓣,晨光透过发丝斑驳地映在苍白的面颊上,竟是分不清是那光更白,还是雪肤更白的,“盼儿…你莫要这般……” 眼底盈出水光,锦甯匆匆拈出丝绢拭了拭眼角,“赵府…赵府欺人太甚……”她终于忍不住低低啜泣,泪水簌簌流下,“赵府欺人太甚……” 赵盼儿一对美目也闪着泪光,“甯儿……”她背过身去,捏着纱绢掩面,“我知你…我知你…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若是你我当真落到那番境地……又该如何是好……” 姒乐耘不忍再看,也别过去头去,“赵家是铁了心了?” “可不是。”赵盼儿抑制住哭腔,讽笑,“便不是太子殿下…哪怕是皇子侧妃也是好的。” “便是再没有其他法子了?”阮矝言喉头微涩。 赵盼儿摇头,哂道,“哪里会有。” “当今重文轻武,赵家贵为武臣之最,地位却依旧不上不下,早已不满这般处境多时。如今好不容易立了大功,得了向上爬的机会,怎会轻易放过我。” 阮矝言神情恍惚,自言自语地低道,“总会有的…总会有的罢……” “会有的。”锦甯蓦地开口。 几人惊异望向她。 锦甯抿了抿唇,神色犹豫,轻轻道,“垣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作者有话要说: 垣儿节哀~ 第59章 初露端倪 今年的联首照旧是锦甯纳入囊中, 先前所“赌”的五十两银子也是刚至禾府便差人送去赵府了。 禾致远下朝便得了锦甯拔得头筹的消息, 无论是否相熟的数位官员皆赶来拱手道贺。 甯和郡主蝉联新禧联首已有三年,女儿争气, 一时间禾致远也是风光无限,本因上朝时的点点不虞更是尽数消散了。回了禾府便送了一套上好的书具到含甯阁, 那紫毫笔也是禾致远前些日子刚得的稀罕物件, 才宝贝着呢,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