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便宜的米酒,反正将就喝。” 银杏小小抿了一口,赞道:“好喝!”接着,他又看向傅杳道,“你是好人。” “哈,我是好人?”傅杳笑了,“死在我手里的那些人和鬼表示不想赞同你这句话。” “可是你对我很好。”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我能感觉的到。” “不要说得那么肉麻。”傅杳嫌弃道,“是因为你对我还有点用,能读书给我听。不然就你还想喝我买的酒,最多让你舔舔壶盖。” “噗嗤”,银杏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靠在树干上,看着头顶的星空,道:“突然间心情变好了很多,所以说难过的时候,还是得要和人聊天啊。其实,我原本以为他会记起我。哪怕不知道我是谁,也能有这个人是不是上辈子见过的感觉。但是好遗憾,他对我没有感觉。甚至,还可能有了心上人。” 那盏兔子灯,绝对不会是他给自己买的。 “这些我都可以理解,毕竟我是来晚了,我也不可能要他一直在等我。他现在是人,而我只是个妖物。人鬼殊途,这些我都知道的,我……”银杏突然说不下去了,谅解能骗得过嘴,可难受瞒不过心,“如果当初他和我一起死了就好了。” “但是他没死成。”傅杳道。 “是啊。喝假药又怎么死的成。”银杏道。见傅杳侧过脸看他,他忙解释道:“不是他作假,是别人故意换了他的药。” “别人是谁?” 银杏吸了吸鼻子,又喝了口酒,道:“我当初大概真的很让人讨厌。哦,我应该没告诉过你,我爹以前是个大官,我身为他的独子,走到哪都被人逢迎着。即便是在最清贵的书院,也仍旧无数人鞍前马后,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只要是我不喜欢谁,那么就一堆人会跟着针对那个人。 “当时的逢年,他叫黎逢年,”他解释了一句,“逢年家境贫寒,为人寡言正派,加上书读得很好,很受山长喜爱。我那个时候也是,大概脑子是被驴踢了,总觉得被他抢了风头,就很不喜欢他。 “你也知道的,上位者只需要一个眼神,下面就由无数的人去帮你除掉碍眼的东西。我不喜欢逢年,不少人明里暗里也就开始针对他。对于那些小把戏,我全都看在眼里,虽然我没参与,但也没有阻止。 “逢年心性坚韧,当时也是真的一心只把心思放在读书身上,对于那些龌蹉从不放在眼里。任由别人蝇营狗苟,他依旧冰壶秋月。 “想要踩下去的人,却越来越璀璨夺目。我当时心里可恨了,却也无可奈何。就在那年,我爹被罢官了,我也一朝从云端跌入泥底。人就是这样,你得势时,说什么是什么;你失势时,他们说你是什么你才是什么。 “原先将我捧得越高的人,踩我踩得最狠。在寒冬腊月,我被赶出校舍,转了一圈,没有一个人愿意拉我一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思来想去,最后半夜钻进了逢年的屋子。” 那个时候,逢年醒来突然见到他,吓得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了下去。 “真是有意思,我原本以为这些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没想到和你聊着聊着,竟然又全部想了起来。”想起往事,银杏忍不住笑了起来,“逢年知道以前我针对他的事,也没有滥好心的收留我。他勒令我回去,不许我弄脏他的被子。我当时就想,别人也就算了,你也配嫌弃我?然后我就趁他没防备在他脸上舔了一口,说他脏了。逢年气得要把我丢出去,结果一开门,门外全是看热闹的同窗。 “反正到最后,我死皮赖脸在他校舍里待了下来。那个时候我知道,我爹失势了,别人可能会像当初对逢年一样对待我,但是逢年不会。在他身边,我至少能安全几分。 “和一个很厉害的人靠近,难免会被吸引。虽然这个人总是让少爷我自己打地铺。但是在为爹娘担惊受怕的一个多月里,我真的很感激有他在旁边。次年,我爹的官职恢复基本无望,我也不可能一直躲在别人背后,就我打算回我原来的住处时,和逢年一起住的前辈游历去了,把床位空了下来,我和他名正言顺成了舍友。 “大概是我也没那么差劲吧,逢年对我态度渐渐好了起来,我们开始同进同出。其实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会开始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他,会注意他的喜好,会喜欢他。等我察觉出来的时候,我其实没打算让他知道。甚至为了遮掩,还下山故意去秦楼楚馆消遣。结果那个混蛋在知道后,转个身直接告诉了山长,山长关了我三个月没让我出山门。 “成天朝夕相处,我感觉自己的情绪都会随他而动。这样下去,我又怎么考科举,光复门楣。我跟山长说要换校舍,说他半夜放屁打呼噜影响我读书,结果他当时就在门外给听了个全部。晚上回去,押着我读了一夜的四书五经,让我好好反省自己。 “这些都是琐碎的小事,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想,其实他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吧。那年五月节,书院难得放节假,当时我喝了一些雄黄酒,但我知道我没喝醉。可是心里总有某些心思在作祟,于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