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放下窗帘—— 红缨这个模样,却依旧能在沈家立身,明显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沈亭的。亏那沈亭还对小姐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却原来竟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红缨也看到了车里的人,不免有些恍惚——之前千方百计阻挠沈杨两家结亲,如何能料到百般筹谋之下,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早知道如此,就不从中作梗了,少爷就不会走,自己这会儿说不好已是顺顺当当做了姨娘,哪像现在,苦巴巴一个人熬着也就罢了,还得伺候个镇日里找茬的老虔婆…… 正自发呆,不妨背上被人重重砸了一下,红缨回头,却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沈母刘氏,正恶狠狠的瞧着自己: “小贱蹄子,站那里做什么呢?亭哥儿不在家,你不老实在家呆着,又跑到外面去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勾三搭四了……” 口中说着,一连串污言秽语骂个不停—— 刘氏当日中风,经过这些天的医治,说话倒是很溜了,却是依旧行走不便。偏是那脾气竟是比之原来又刁钻了几倍不止,每日里一睁开眼来,便摔盆打碗,骂个不休,更甚者还会揪住红缨又掐又拧。 红缨平日里也不理她,甚而急了还会和刘氏对骂—— 若非刘氏真的死了,自己说不得就会被沈氏族人给赶出去,自己才会管她去死。眼下身契被这老不死的攥着,连肚子里这块肉在内,都还得靠着她,红缨才勉强忍着。 眼下又被骂,又忆起方才杨家出行时,行李箱笼一车车的样子,分明富足的紧,竟是站住身形,冲着刘氏不怀好意的一笑: “你知道我方才瞧见了谁吗?” 看红缨神情不对,刘氏嘴角先是闪过一丝讥诮,又忽然觉得红缨神情太过古怪,不觉攥住椅子扶手,急切道: “是不是,是不是亭哥儿……” “不是。”红缨干脆的摇头,神情越发诡异,“不瞒太太说,是咱们安州府又出了位大人物,听说皇上宠爱的紧,又是赐官,又是赏钱的,啊呀呀,这会儿正接取家眷进京呢,说是连知府大人都亲自护送呢。大家都道,要是哪家和他家沾亲带故,说不得从今之后就要发达了。” 一番话说得刘氏也有些好奇: “你倒说说看,是哪家这般厉害?” “说起来他家倒和咱们家颇有渊源,太太也是认识的,之前还跟少爷关系极好,对了,咱们两家还差一点成了亲戚呢。”红缨笑嘻嘻道。 “跟亭哥儿关系极好?”刘氏顿时有些发急,“到底是哪家啊?快快快,你推我去瞧瞧——我就说嘛,亭哥儿结交的都是大人物,咱们去求求他,说不得很快就能帮着把我的亭哥儿给找回来了。” 口中说着,眼中已是流下泪来。 “我倒想陪着夫人去,就只是当初咱们得罪了人,真是去了,说不得会被赶出来啊。”红缨拧眉斜眼,神情不是一般的可气。 “死丫头,你又做什么怪!”刘氏气的头都晕了,却又意识到不对,失声道,“难不成,你说的大人物,是杨希和那个小贱人家?!” “哎哟,太太真聪明——就只是还是留些口德吧,人家杨家眼下可是正经的官宦人家,杨家老爷得了皇上御赐的大学士,听说他们家小姐也是京城贵人家热门的媳妇人选,很多人家争着想和他家结亲呢……太太这么背后辱骂官家亲眷,真是惹上麻烦吃了牢饭……” 一句话未完,刘氏已是气得快要厥过去了,佝偻着腰就要去拣地上的扫帚疙瘩: “贱人,贱人!我打死你——” 用力过大之下,却是一下从椅子上栽了下来,半天挣扎不起,竟是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一时恨不得掐死红缨——自己怎么就会昏了头,想要把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送给儿子当房里人?又恨儿子不争气,竟会为了个丑女人抛弃亲娘,一时又隐隐有些后悔,毕竟,即便之前杨家败了,家里钱财却是多得紧,眼下又得了官,真是嫁过来,于儿子前途必然大有裨益,干甚要死闹活闹的分开他们了事…… 希和一家这会儿却已是到了渡口。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