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宁抬眼看向她,眸色深深,“我过两日要去建安一趟。” 建安是南朝的都城,也是谢家的根基所在,谢长宁是在建安出生成长的,之所以会来全州是因为接了朝廷调令外放,三年为一任,到现在连一年的时间都没到,这会儿忽然提起要回去,还是这么严肃的语气,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沈姝直白的问了出来。 谢长宁也不意外她能猜出来,从之前她将梦到灾难降临一事告诉他,并将种种证据送到他面前的时候起,他就知道她藏了拙,并非看起来那么愚钝,这也正是他今夜过来见她的主要原因。 谢长宁以一种平静的语气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在柳州这场大灾之中,不仅是沈家获得了巨大的利益,谢长宁同样也是获益者。整个柳州都被灾祸波及,他治下的全州虽然也受了影响,但相对别的州府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并非上天眷顾,而是因为他顶着巨大的压力事先做了预防工作,沈家在紧急关头愿意站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他的手笔,可以说柳州的灾情能够迅速稳定,最大程度上减少人力物力的损失,功劳大部分要落在谢长宁身上。 乱世出英雄,而想在太平盛世里立下这样的功劳,可谓是难于上青天。可以预见的是,即便从此以后谢长宁再没什么作为,等三年任期满了,吏部的考核成绩也必然是顶好的,等他回到建安,入阁拜相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区别只是时间早晚。 在这样的前提下,受过他恩惠的人自然盼他好,可是朝堂与世家之间的争夺却不管这些,权利与地位总共就那么多,有人上去了就必然有人会下来,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必然就有人不想让他好。 于是便有有心人拿了柳州水患一事做文章,收集了谢长宁之前写给其余州府县官的书信,一封奏折送到了圣上面前,状告谢长宁居心不良,明知事有异常,却不上报朝廷,因一己之私连累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其心可诛。 同一件事,落在不同的人眼里,看到的因果也不尽相同。 谢长宁并非没有远见的人,如今的情形在送出那些信的时候他就预见到了。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一开始他什么都不做,事情就不会到这一步,可是他做不到。沈姝一介妇人都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将此事告知于他,并且竭尽全力的寻找证据让他相信让他重视,她都能做到这一步,他身为男子却想着独善其身,简直侮辱了这些年所读的圣贤书。 从灾祸发生的那一天开始,谢长宁就在等着,等着这件事发。他虽然为此做了很多准备,但始终没有绝对的把握,因为这件事最终结果如何,还是要由坐在龙椅上的人来决定。 此去建安,不知道要耗费多久的时间,他不在的日子里,总得有人看顾这个家。虽说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周姨娘虽然掌管着府上一应事务,但是谢长宁很清楚她的能耐如何,如若发生什么大事,她根本处理不好。几个孩子又太小了,最大的蕙姐儿也才八岁,远远不到懂事的年纪。 所以这个人选就只能是沈姝了。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通过一些事谢长宁却将她的性子摸清了几分,平日里看着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可若是答应了什么,她就必然会做到。 沈姝听完谢长宁的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未免想太多了,只要你还好好的,这府上的人就不会有什么事,若是你运气不好,覆巢之下无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