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是这段时间忙累了,吃上了有油水的饭菜之后,身体天然地给予了愉悦的正向反馈。 谢庭宗也是一样。 即便他的身体不像其他人一样久缺油水,但是,自打下乡以来,他吃的比之前差了不少,也是不争的事实,今天这顿改善伙食,对他的五脏庙来说也算是享福了。 喜妹原本就是有肉吃就满足的性子,再加上秋收假之前的那段时间在县里的高中食堂吃午饭亏了嘴,骤然吃到这么丰盛的一顿饭,她乐得就差没原地给她妈表演一个转圈圈了。 饶是林老太自己也吃得很满足,面对老闺女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她还是觉得有点没眼看:“我又没有亏过你的嘴,至于这副样子嘛!” 喜妹委屈巴巴地回道:“在家是没亏着,学校食堂的饭菜可就难说了。” 说起学校食堂的伙食,林老太也有些发愁。 她在家死命给孩子吃好喝好,就盼着孩子能多长个子多长肉,结果呢,在家好不容易喂起来的肉,在学校吃上几天,啪啪全掉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等天凉了,就给你带饭,周一带两三天的,周三再给你送,咱不吃食堂了。”林老太咬牙道。 县高中是一周上六天课,只休息周日一天,也就是说,喜妹得在学校吃六天,起码也得是十六顿饭。 喜妹鼓了鼓腮帮子,摇头不赞同地说道:“我带几天的还行,哪还能让你们每周给我送饭呢!那么远,来回四五个小时呢!用不着这么麻烦的。” 闻言,林老头清了清嗓子:“秋收以后队上就没多忙了,一周给你送一次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算队上不忙,咱家到县里这么多路呢!又不好老是借队上的驴车,总不能让你们这么大年纪还每周都走好几个小时专门给我送饭吧!”喜妹还是很坚决地摇头否决了老两口的意见。 坐在一边饭后晕的谢庭宗好奇地问道:“你们学校的食堂真的很难吃?” 一般来说,食堂的伙食确实好不到哪去,但是,看他们一家三口脸上浮现出来的嫌弃,好像不是简单的好不到哪去? 喜妹瞥了他一眼,对他贫瘠的想象力和言辞非常不满意,一言难尽地哼道:“难吃不足以概括我们学校的食堂,不光难吃,量还少,说好的一两饭能有半两就不错了,菜里也没有油水……反正就是很差很差。” “量少?食堂的人竟然还敢克扣你们的伙食么?没人管?”谢庭宗皱了皱眉。 “谁敢管?食堂的人都是关系户,腰板比学校的老师们硬多了,起码老师还怕□□,他们呢,管□□的都跟他们是一家人。”喜妹的语气里满是讽刺。 之前在队上小学和公社初中的时候不觉得,等到了县里的高中,她才知道,这时候的县里乱到了什么程度。 革委会和□□那些人到处革命,学校里的老师则属于重点关照对象。 耿直到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老师早就在前几年就被搞下台了,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挨□□或者扫厕所呢! 还能勉强保住工作的老师,要么本身背景够硬,要么足够谨言慎行谨小慎微,前者不会被食堂克扣伙食,后者即便被克扣了也不敢吱声,更别说为他们这些学生说话了。 而学生们自己,也是一个道理。 背景稍有瑕疵的都不敢留在学校了,剩下的,要么自己就在红小兵的队伍里,自然不会被克扣伙食,要么是根正苗红的几代贫农,家贫人穷,没怎么经过事,底气自然不足,哪敢跟食堂的人叫板呢? 喜妹和芳芳倒不在这两种人里头,但是,在县里见了好几回革命现场之后,她们太知道什么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宁愿忍着一些,也不想给家里招麻烦。 俗话说得好,宁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食堂克扣伙食的那帮人,就是那种难缠的小鬼,得罪他们可不一定比得罪阎王后果来得轻。 喜妹倒不怕他们,以她的武力值,只要不怕受伤,对付那群没有任何功夫在身的乌合之众,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在原身的记忆里,这场浩劫还要持续两年时间,两年过后不用她自己报复,他们自然会被清算,现在去冒这个头,非但不会有好结果,说不定还会给家人招来报复。 她很喜欢现在林家的状态,平淡温馨,小有余产,并不希望现在的生活经受任何风波,更不想二老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她的事情烦忧。 故而,即便她很看不惯食堂的那些人,也没想过要去对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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