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渚见她走神,出声道:“前日,叶木私自进宫,拜见了太皇太后。” 顾霜终于集中精神,神色微妙:“你说寿康宫?” “正是。” 顾霜眸光一动:“你的意思是,叶木放火乃是母后的授意?” “正是。” 顾霜看着他,慢慢道:“你似是,很关注寿康宫。” 北渚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顾霜知道这是他不高兴的表现,或许是因为她语气中淡淡的质疑。 半晌,拳头复又松开。北渚沉着声音将叶木的话复述了一遍:“她问秦昇,觉得什么样的亭子,需要人费尽心思再包一层,且全府上下无一人知晓?” 哪怕只是转述,顾霜亦从中听出了叶木的唯恐避之不及。 她以为不过只是座古怪的紫檀木亭子。皱皱眉:“你究竟想说什么?” 北渚沉默片刻,拿出一本泛旧的册子,恭敬地递给顾霜。 她有些疑惑地接过,随意翻了两页,惊讶道:“这是账簿?” “这是当年负责香料的皇商所私藏的账簿。”皇商虽死,但北渚查探的目的一直清晰,是以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他知晓像乔皇商这样的人,当年既能从层层宫闱中完好无损地出来,定是在背后留了一手。果然。 顾霜没有问他是如何寻到的,想来便不大容易……怪不得近日北渚说话理直气壮,原来底气在这里。 顾霜细细看着账簿,看着上面条列清楚的收支,一时倒未发现什么奇怪。北渚没有直接出声提醒,顾霜也沉得住气,不欲开口问他。 直到某一页,在某条交易的旁边,用墨汁小小写了一个“密”字。 顾霜面色发白。 边关的日出,正是大气磅礴的时候。卫绍掀开帐门,大步走了出来。他转身对着太阳,借着太阳的光看到了对面的炊烟。 大赫士兵总是起得很早。 他眯了眯眼,再转身时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个身影。他立刻站直,执手行礼:“王爷。” 萧彻负手而立,淡淡道:“你也起得这样早。” 卫绍没有掩饰:“末将心烦。” 萧彻笑了笑:“本王知道你的意思。”边城的收复虽只是时间问题,但战争过长,便会有各种不安定的因素。他想快刀斩乱麻,奈何大赫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卫绍想起一事,道:“王爷,近日军中都在盛传,说耶律皓将要回来了。” 耶律佑既已身死,那么因他而流亡的耶律皓似应当回到大赫。然而暗卫却探得耶律皓进入大安的踪迹,且恰恰没有离去的迹象。 是以他不仅斟酌着眼下的局势,更担心身在大安的顾霜。她如今身怀六甲,若有个万一,不,他闭上眼,事情不会到那么糟糕的地步。 他睁开眼,神色清明:“他是大赫的皇子,回来自然是迟早的事。” 卫绍还想说什么,一阵马蹄声忽然传来,卫绍警惕地上前,以身护着萧彻。萧彻皱着眉循声望去,眉头渐渐舒展。 是信使。 唇角上扬,朝卫绍微微颔首,示意他将人直接带过来。 萧彻朝信使温和地笑——这在凤新军营里绝对是一种优待。 “可是大安的来信?” 信使忙不迭地点头,然后拿出了厚厚一叠信件。 萧彻一愣:“怎么这么多?” 信使有些纳闷,但还是恭敬着解释:“摄政王府失火之后,工部、刑部、大理寺的人遇见诸多难以处理之事,特此书信,征询王爷的意见。” 萧彻眯了眯眼,神情一冷:“你说什么?王府失火?” 卫绍在一旁听着,心中咯噔一跳。 信使被他的气势吓住,呆了呆:“……是,是的。” 萧彻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是没能吸住。一句话全是吼出来的:“快给老子把一切说清楚!” ☆、不识庐山真面目(6) 昭阳殿。 萧琉上午的课业是刑法。赵廷尉为人板正严直,崇尚以法为则。授课完毕后,萧彻恭敬地请教:“朕有一事不解。”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