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睿撑着头,扯扯嘴角:“只是个普通的丫头。” 然而众人哪里肯信。且他越是这般说,愈是令众人好奇。 都喝了酒,酒意上来,狂放些,便起哄:“嘉言,美人可唤来一观否?” 陆睿无所谓:“可,只你们别失望。” 对执壶的婢子道:“去,把落落叫来。” 婢子去叫,落落还奇怪:“叫我去干什么?”露台那里不是在夜宴吗? 婢子眼神移开:“公子没说。” 落落便跟着去了。 到了那里,便被许多男人观看。 叫她来,原来……是给男人赏玩。 落落浑身发冷。 她少时也是闺阁千金,不出垂花门。后来落难依附着温蕙生存,依然不出垂花门。 这些年,除了陆睿,她几没有见过什么男人。 便是平舟,大了之后都进不得垂花门了。 如今只有霁雨年纪还小,还能在内院里跑动。 男人们的目光一道道投在她身上,赤裸裸的审视。 果然许多人失望了。 竟真的是个普通的丫头。 宾客中半数都是世家公子,房中自然有美貌丫头,什么样的没见过。 这个丫头其实也不算丑,清清秀秀勉强算个小美人。 只大家的期望太高了——陆嘉言是什么样的隽秀容貌,风流才情?芝兰玉树般的人。他难得收个丫头入房,大家的期望自然是高高的。 一见之下,当然便失望了。 落落听着男人们纷纷表达失望之情,袖中的指尖都发抖。 眼泪断了线似的流下来。 男人们失望了之后,又不信陆睿这般挑剔的眼光竟屈就于一个普通的丫头,纷纷开始想发掘落落身上隐藏的优点。 见她灯火中落泪的模样,有人扇子啪地合拢,击在掌中:“果然,我就说必是什么地方打动了陆师兄,瞧,这一份幽怨,足以入画。” 这是和陆睿同在许大家门下学画的师弟,他素来仰慕陆睿的才情,爱慕他的容貌,看出来陆睿对落落并不在意,便起了念,想和陆睿做个同靴兄弟。 转头含笑道:“师兄,此婢十分有意境的,我若得她,必作画十幅,以馈佳人。” 陆睿酒意上来,从落落来,他便一直歪在榻上,撑着头闭目养神。 闻言,缓缓睁开眼。 落落在泪眼模糊中,听到陆睿淡淡道:“那便送给你吧。” 天上的星子十分璀璨。 亭中的伎子指尖轮弦。 水榭露台灯火富贵,公子们风流多情。 自古多情也无情。才子们的“风流”二字里,淌的都是女子的眼泪。 落落只觉得灯火、人影、乐声都虚幻缥缈。 她望向梦想中的那个归宿,众人之中,他永远耀眼夺目。 高高地举起酒壶,酒水倾泄而下,灌入口中。淋漓到颈间,打湿衣衫,醉眼半睁,蛊惑人间。 那颈子那喉结那锁骨她都触过吻过,带着虔诚。 他也曾热烫地抵到她身体的最深处。 她不敢奢求得到他付与妻子的温柔,她只求一点怜惜,一个归处。 袖子忽然被人扯了扯,木然转头看去,陌生的小厮低声道:“姐姐已经归了我们公子,跟我走吧。” 霁雨道:“哥哥稍待,我们公子吩咐我取她的身契与你。” 她的身契怎在这里?不是该在少夫人的手里吗? 她是少夫人的陪嫁啊,怎可随意送人。 落落张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话语都无力。 小厮和霁雨都看出来,他们对视了一眼。 再耗下去,怕她扰了夜宴,败了公子们的雅兴。二人心有默契,反正是个婢子,一人拖了她一只手臂,用力。 落落身不由己,踉跄着被拽走。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