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亲人不能来到身边,温蕙还是终于及笄了。 及笄礼办得十分盛大,正宾请的是赵府台的母亲,赵家太夫人。身份上来讲,她是江州女眷里身份最高的。出身上来讲,她是泉州林氏女,年高德劭,倍受尊重。 陆判官的夫人,为着儿媳请了赵老夫人做正宾,自己亲自做笄者。 那一根插进陆家少夫人发髻中的白玉簪,雕刻简洁,莹润如脂,通体无暇。一看便是世家里传承下来的古物。底蕴全在那幽幽的光泽中。 听说陆家少夫人的母亲因为外面的形势无法渡江而来,但江州的女眷们看着这场盛大的笄礼,尊贵的正宾,便知道陆夫人是多么看重这儿媳了。 一时有女儿的夫人们都羡慕了起来。 当初陆家初到江州,陆睿一露脸便被许多夫人记挂了。谁知道谴人去打听,却说已经订了一个军户女儿。 夫人们心痛不已,只觉得暴殄天物。 只如今,看那陆少夫人进退行礼都挑不出毛病,待她受诫完,陆夫人亲自为她插笄,再抬头,一张面孔莹莹有光。 便亏着心,夫人们也没法说她配不上陆睿陆嘉言。 笄礼在白天,中午内院里开了宴席。 待宴罢客人散去,温蕙回到自己院子里才喘了口气,乔妈妈便来了。 身后的丫头,手里还抱着个包袱。 温蕙:“?” 第96章 要真论起底蕴来,金陵肖家还甚于余杭陆家。金陵肖家的女儿传了几代的东西,美轮美奂。 那东西是莲花状,下有荷叶,内芯里含着莲蓬。莲蓬可以揭开盖子,便看到里面精致的瓷人。腰细腿长,姿态优美。 当真是,又精致,又美丽,又清晰。什么都能看得明白。 温蕙眼睛不眨地足足地看了好几息。 终于看明白的一瞬,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好多以前不明白的地方,都通了! 原来,夫妻、男女、生娃娃……,竟是这么一回事! 乔妈妈毫不难为情,微笑告诉她:“男欢女爱,夫妻敦伦,人之大道,并不羞。鱼水之欢,若和谐,也是人间美事。夫妻若想美满长久,不要小瞧此道。” 温蕙忍着羞认真听着。 老妈妈给她讲明白了男女间该如何行事,孩子如何孕育,一个月里何时容易受孕。 这是基本知识,是一个成年女子该具备的。 接下来的,就全是额外的,是年长女性私下里才会传授给亲近的年轻女性的。 其中固然有如何让男子更喜欢的技巧方法,更多却是教导新娘如何避免受到伤害,如何保养和保护自己的身体,夫君什么样的要求是必得拒绝的,譬如月事期间要求行房等等。 因这些,不是婆家教给媳妇的,这其实是母亲传给女儿的。 温蕙完完全全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待乔妈妈离开,她一个人还坐在那里恍恍惚惚呢。 银线送完了乔妈妈回来,见她这模样,还以为她累了,问:“你要不要歇个午觉?”又伸手摸上去:“这包袱里是什么?” 温蕙猛醒过来,拨开了银线的手,按住了那个包袱,看了一眼,又忙分出一只手,按住了那画册:“这、这个不能动的!” 银线:“……” 今天是圆房的日子,银线有点明白了,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问:“是那种东西吗?” 温蕙啐她:“别问,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说得就跟你不是黄花大闺女似的!好吧,今天晚上你就该不是了。 银线哼哼两声,问:“这个要怎么办?” 温蕙转着脑袋看了看屋里。 银线说:“要不然收床底下的抽屉里去? 对对对,床底下有抽屉呢!那个地方别人不会随便动的!温蕙忙点头。 温蕙在家的时候,睡的都是火炕。拔步床这个东西,以前只听贺家的莞莞说过,没见过。真正见着,是嫁过来之后。 她先后两个院子里都是拔步床,新院子更大,房间也更大,里面配的这张拔步床,竟比先前院子里那张还更大。根本就是一个木头小房子了。 不说床有多宽,便是脚下的脚踏,银线晚上值夜的时候,都能在上面打滚。 床头有椅子柜子,床体下方还有一排四个抽屉。这东西放在那,正好。 只银线把“包袱”收进床下,扭头却见温蕙手里还攥着那册子不撒手。银线:“?” 温蕙清清嗓子,假假道:“我休息一会儿,你也累了,去歇歇吧。” 银线心知肚明,看穿不拆穿,嘬嘬腮帮子,走了。 温蕙这才坐到床边,又站起来,放下了帐子。 江州九月还跟夏天似的,用的还是薄如蝉翼的绡纱帐子,又透气,又透光。虽是半透明的,但放下帐子,一个人待在木头小房子似的拔步床里,才有安全感,才敢大胆地翻开那画册细看。 不知道什么人画得这么好看。 温蕙学画虽不成,但好歹陆夫人讲的许多基础理念已经了解了,在陆夫人那里看精品看得多了,眼光自然也就上来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