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脚在动车上又见到小祖宗。他还是早上那一身装扮,没带任何行李,明显是从报社直接过来的。 “你干嘛来了?”我仰着头蹙眉。 “实习啊。”小缪挑挑眉,正好过道隔壁的大姐起身,他顺势坐下。 “谁让你来的?主编?” “对啊。” 绝对在唬人。我当下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那我问问他。” “你问”,做了个请的手势。 还挺坦荡,主编真脑子进水了让小祖宗跟着?不可能啊。 何况以小缪妈妈对他宝贝儿子的呵护,知道是这种条件艰苦甚至可能有危险的任务,也绝对不会同意。 我半信半疑把电话拨过去,结果怎么着,老头愤愤说他拦不住,让我把人劝回去,不然没法跟娘娘交代。 挂了电话,我叹口气,“主编说他没同意,让你回去。” “出尔反尔啊”,他嘴角一勾,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他可给我开证明了。” “什么证明?” 伸手想去拿被他躲过,小祖宗隔着过道把纸展开,我眯着眼看,内容大致是证明缪哲在报社实习,参与采访。他没有记者证,这张证明或许能派上点用场,顺便把责任推给主编,小算盘打得够响的。 “那也是因为拗不过你”,主编对付我们有一套,对小缪却总是因为关系拉不下脸,“等会下车你就直接买回程的票。” 他抱个胸不再理我,假装往窗外看风景。 很快动车到站,我俩默不作声挤在人群中往外走。出了站我就往售票大厅方向去,被小缪喊住。 “你走错了,中巴不在那边坐。”看样子路线也摸的门清。 “我去给你买票,送你上车”,我回头,表情严肃。 “哦,那你去吧”,小缪脸也一冷,转头往另一边的公交站走。 我靠,他就这么走了我买票给谁,老子还拿他没办法了。原地气恼了几秒钟,我还是追过去,眼看小缪上了一辆中巴。 说是公交站,其实乱糟糟停了好多车,也没发现什么指引标志。 小缪上的是一辆普通的乡镇巴士,车头贴了大大的站名和线路。太阳好毒,我站在下面掏出手机,想查查是不是这辆车,就看见小缪探出头来,一副欠扁表情,“我问过了,就是这辆,上车吧。” 车里很闷,坐得很满,让人烦躁情绪放大。 “你到底非要跟着来干嘛?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这可不是跑跑学校游泳馆。” “我知道我都清楚”,他清了清嗓子,瞥了我一眼,“你可真啰嗦,就这么担心我吗?” 我俩就不在一个频率上,真是没法沟通。 沉默了一会,感觉自己要败下阵来,“什么都没带,你想在这呆多久。” “不是说小半个月吗。我没来得及回家取,需要什么现买呗。” 看这一副少爷做派,生活真是对他太仁慈,“山沟里我看你能买到什么。” 小缪不以为然。 在这破车里咣当了1个多小时我简直快吐了,到了镇上整个人已经精神萎靡,正想掏出手机查查去哪转车,他拎过我的包背在身上,扯着我袖子,“走这边。” 在小缪的引路下,我们坐上了一辆更糟糕的车,感觉跑了十几年随时都要散架。车上气味难以形容,估计载过家禽。这时候我已经反胃得厉害,小缪坐在后面,看起来也不太舒服,弓着腰,手肘支撑在腿上不吭声。 就在这难受的档口,接到了顾轶的电话,不知道有什么事。但兴许是心理作用,突然觉得症状稍稍缓解。 “到了吗?”他问。 原来是一通没有主题,略表关心的电话。 “还没有...” “不舒服?”他立马听出我语气的异样。 “没事,有点晕车。” 电话那头微微叹口气,教授对晕车也是无能为力。我以为他要说喝喝水吹吹风的废话,结果并没有。 “泄漏的化学品我查了查,发你邮箱了。”他顿了顿,“注意防护,口罩一定要戴,当地的水也先别喝,用矿泉水对付几天。” “好...谢谢。”学数学的人果然很理性。 “挂了吧,打电话你会更加不舒服。” “啊?”但也太理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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