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峦冷笑一声。 “我张家做事不为好处,只为了将实情道出,求一个痛快!” 邓太太攥紧了手掌,刚要说话,却被她身旁的妇人抢白帮腔道:“什么五千两?那不是邓家起初给你们的小定吗?既要退亲,理应归还,怎么到了你这里,却被说成借机敲诈了?” “……”邓太太头皮一阵发麻,心道“完了”! 谁能想到她方才随口才说的一句往自己脸上贴金的瞎话,竟这么快就被兜出来了? 张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五千两的小定?我怎么从未见过?”他向众人问道:“并非我张某说话难听,敢问同住在这乾鱼胡同里的街坊们,邓大人未做官前家中是什么光景?他们何来的五千两?” 当即就有人站出来哈哈笑道:“他们若有五千两,当初岂会连租赁宅子的银钱都一拖再拖?” 他祖祖辈辈都住在这胡同里,对邓家的根底再清楚不过。 “可不是,那时候邓太太还常去我家中借盐借米呢……后来发迹了呀,就不理人了!”一位胖妇人斜睨着邓太太说道。 邓太太最不愿被提及的就是当年穷苦之时的遭遇,在她眼里,那些事情极不光彩。 “大家都听着了吧?”张峦笑着道:“且当初小定,定书之上都清清楚楚地写着了——二百两银子!白纸黑字!” 当年那二百两银子可是邓家的全部家底,可将邓太太心疼坏了,若不是怕宋氏不满意,她连二十两都舍不得拿出来。 那边,张秋池已经将早准备好的定书拿了出来,给旁边识字的人传着看。 “就是二百两嘛,写得明明白白的……” “二百两换五千两,可真敢要啊!” “啧啧,难怪张家人忍不了……贪得无厌,活该被人揭出来!” “少要点儿说不准也就过去了呢……毕竟谁都不想把家事拿出来说不是?” 众人都将张峦的做法看作了忍无可忍,宁可玉碎不愿瓦全。 邓太太被众人或讥讽或鄙夷的目光看得满脸通红,着急地对身边的仆人吩咐道:“快去请老爷回来!” 她本身就不是什么临危不乱之人,此时面对显然是做足了准备而来的张峦,慌得不行。 “这是二百两银票,一文不少,请邓太太收好!” 张峦取出银票,扬起手递向她的方向。 邓太太哪有脸让人去接? 接了岂不等于自打自脸? 不远处的茶楼里,王守仁等人将头探出窗外,支着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可围观的人委实太多,已是里三层外三层,整个乾鱼胡同都被堵得水泄不通起来,他们又哪里还能听到具体的动静。 但不必听,看也大致能看明白。 张眉寿看着自家父亲举着银票的手不耐烦地高高一扬,那两张银票便飘然落在了邓家门前的石阶之上。 邓太太的心陡然一揪。 她实在爱财如命,眼睁睁看着银票落在地上,却要忍着不捡对她来说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 她一心盼着哪个有眼色的仆人赶紧主动替她捡回来,回头她一定重重赏他两文钱。 可没人动弹。 被这么多人瞧着,仆人不是人?仆人也要脸啊! 清晨有风,两张银票被掀起一角,很快便先后被风吹起,卷向众人脚下…… 邓太太看得心惊胆颤! 第40章 清算 她这下连脸都顾不得要了,赶忙吩咐仆人去追银票! 几名仆人硬着头皮钻进人群里。 可人实在太多,你一脚我一脚,挤来挤去之下,哪里还能看见银票的影子? 一百两一张的银票不是小数目,如果能趁机捡走还不被发现,谁不心动? 更何况邓家在附近风评不好,根本没人愿意向着他们这边,借机和稀泥的倒是不在少数。 二百两银子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打了水漂,邓太太气得头顶冒烟,脑子昏沉,身形都摇摇欲坠。 闻讯赶来的邓誉及时地扶住了母亲一条手臂。 他看向张峦和他身后的人群,皱眉问:“张二伯父此举何意?” 好聚好散不行吗? 退亲而已,为何非要弄得他们如此难堪? 难道就因为他和张眉妍之间的误会,二房心下难平,想借此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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