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床边,小声说道:“只能抱一下啊,我今年都八岁了,男女授受不亲的。” 活脱脱一个小大人的做派。 他真像个长辈一样抱着张眉寿,又十分老成地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嘴里还念叨着:“蓁蓁乖,灾去病除,余年平安。” “伯安哥,谢谢你。” 太后和臣子,是无需道谢的。但蓁蓁对伯安,始终想道一句。 王守仁放开了她,认真地道:“以后我给你卜的卦,你多少要信一些才好,俗话说,未雨绸缪,有备无患,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说了一大串当年幼时的张眉寿根本听不懂的话。 此时的张眉寿诚然答应下来。 除却朝堂上的成就之外,王守仁自幼钻研心学,爱好卜算推演之术,日后独成一派“王学”,成果亦是瞩目。 她起初对这些东西十分嗤之以鼻,日后渐渐懂得,有些命理玄学,即便不全信,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当存有敬畏之心。 “这几两燕窝是我娘让我捎来给你补身体的,你要记得吃。” 王家祖上便富足,王守仁的父亲王华刚中了状元,虽目前只是一个小小翰林,但王太太平日的吃穿用度和出手都不拮据。 张眉寿也不缺这些。 张家家境一般,最有出息的大伯如今任着五品官职,庶出的三伯在一家书院里做先生,张眉寿的父亲跟大伯是同母亲兄弟,皆是嫡出,如今在国子监学习,尚未考取功名。 至于祖父嘛……不提也罢。 但张眉寿的母亲宋氏娘家祖上经商,累下赫赫家底,虽说为商者为下等,可最不缺的便是银子。当年宋氏嫁来张家,嫁妆丰厚,金银不提,更有几间铺子归入了她的名下,近年来收益虽比不了往年,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二房唯一的小姐,张眉寿的吃穿用度较之一般官家小姐都只上不下。 王守仁刚打算走,却听说苍鹿来了。 张眉寿呼吸一窒。 阿鹿也来了她的梦里……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盼都不敢盼的。 一身枫红色长衫的苍鹿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 张眉寿的眼睛刚落到他身上,顿时就要落泪。 衣着鲜丽的小小少年,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唇红齿白,小小年纪已隐约透露出了几分灼灼风姿。 她都快要忘了…… 幼时阿鹿多病,苍家上下想方设法地要保他平安长大,最终经高僧指点,将其自幼当作了女儿家来养,穿了耳洞,改穿长裙长衫——自那之后,身体果然日渐康健。 唯有一双眼睛,始终处于失明,不见好转。 高僧留有一言——此恩往复,自有往复者还之。 这话玄乎,没人参得透。 而阿鹿的眼睛……至她死,都未曾见过光明。 想到二人之间后来的种种,他挥剑斩断衣袍时,说出“只当从未相识”的决然,张眉寿顷刻便泪如泉涌。 他经历了那么多的折磨和不公,再恨及她,可后来他只管报仇而已,却从未真正伤及过她…… 只是那时的他,终究不再是苍鹿,而是陈寅。 目不能视,却仍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陈寅。 “蓁蓁在哭?” 他听觉极灵敏,刚到床边,单凭张眉寿的呼吸有异,便觉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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