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半杯。 等人喝完,白敬放了杯子,极其自然地弯腰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去洗手间吗?” 从李书意醒来,他每天都是如此照顾他。李书意虽然已经能说话了,但跟白敬交流得少,大多都是点头摇头回应,今天却没有任何反应。直到白敬疑惑地“嗯?”了一声,他才突然开口道:“其实这些事用不着你做。” 白敬也不恼,好脾气地笑了下道:“这是这几天你跟我说过最长的一句话。”那态度像是无论李书意嘴巴里吐出多难听的字眼,他都会毫无底线地让着他。 李书意一愣,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正好送餐的人到了,他就没再开口。 白敬拿碗把粥倒出来,坐在李书意旁边,低头慢腾腾搅动碗里的粥,又舀了半勺,轻触了下唇试了温度,觉得差不多了,才喂到李书意嘴边。 李书意也不矫情,张嘴把粥吞了。他刚醒来时但凡沾了荤腥的都吃不了,就白粥能稍微多咽几口,现在好些了,也只能在粥里加一丁点剁得很碎的肉沫。白敬为此烦心很久,想了各种办法也没用,只能慢慢养。 一小碗粥,李书意就只喝了半碗不到就皱起了眉头。在白敬面不改色“最后一口了”“还有一口就没了”的哄骗中,他恼了,直接扭头躲开勺子,给了白敬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白敬失笑,把碗放了,一边给他擦嘴一边道:“行,是我错了。” 他们两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以前为了争出这句话,必然是剑拔弩张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倒是被白敬这么随口挂在嘴上。 白敬起身去拿过自己刚才在看的图纸,跟李书意道:“你看看,我想把花园改一下。”他嘴上不停,说着预想的方案,大概是要依据李书意现在的身体情况,改造成适合他复健和休息的地方。 李书意静静听着,等他说完了,才道:“你先把东西放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白敬看他脸上的表情,敛了嘴角的笑,把图纸放下,正色道:“你说。” “你还记得我进手术室前跟你说的话吗?”李书意郑重道,“我说过不怪你,不管是受伤也好生病也好,这些都过去了,我不怪你。” 白敬沉默了下才低声回:“我不是怕你怪我。” “我知道,我懂你的意思。”李书意打断他,冷静到甚至有些漠然。“这一年来,谢谢你照顾我。我以前说什么两不相欠再无瓜葛,都是气话。”他顿了顿,尽量让语气轻松些,“我现在,也没什么遗憾了。你要愿意,我们还是朋友……但是白敬,我们两个,还是算了吧。”说他不感动那是假的,但他本性偏执,认准的东西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都不改,陷在感情中的自己更是难堪到了极致,丢了大半条命才算清醒过来,再让他重新来一遍,他是真的怕了。 白敬没吭声,盯着李书意看了半晌,见对方不为所动的样子,才道:“其实你也清楚,不管你现在提什么要求,我都不会拒绝。可是李书意,”白敬轻叹一口气,“我问你,从过去到现在,你给过我选择的机会吗?”他不想跟李书意在一起的时候,李书意纠缠不休,非要把两人变成更复杂的关系。等他动心了,认真了,李书意又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了。他不敢说全是李书意的错,可是他有过选择的机会吗? 李书意无言以对,他确实没有让白敬有过选择的余地,这也是他不愿意两人再往下走的原因。他们之间,美好的回忆没几个,坑坑洼洼的伤痕倒是不少,若是相安无事还好,一旦有了矛盾冲突,必然又要牵扯出过去的对错,彼此生出怨恨来。 所以……就到此打住吧。 大概被李书意的沉默寒了心,白敬起身径直离开了房间。魏泽刚好进来,跟他擦肩而过,一边朝后看,一边嘀咕:“这人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李书意无奈道:“我待不了几天了,你就少为我们操些心吧。” 魏泽愣住,眼睛越瞪越大,眼见就要跳起来骂人了,李书意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打算离开金海,找个清清静静的地方安心复健。” 魏泽把笔夹在病历夹上,恍然道:“所以白敬就是因为这个……”说到一半,他忍不住摇头,“你这个人啊,让我说什么好?我有时候觉得,你呢,不像是喜欢白敬,倒像是把他当成死对头和情敌。”李书意对着白敬有多好强呢,哪怕病恹恹躺在床上,也要从眼睛中蹦跶出“我不能输”四个字来。 “你要真的不在意了,待在哪儿不一样,无非就是不想见他而已。” 李书意也不否认,还有心情调侃自己:“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不想见他,见多了,又得玩完。” 他如果遮遮掩掩找借口,魏泽还要多劝几句,谁知他承认得这么直接,魏泽倒不好说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