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端肃正统的朝服,倒更像是皇室宗女大婚时所用的吉服。 若非容温来时阵仗声势浩大,庄严肃穆,舆车后又以黑甲重兵押了魏昇的囚车,凭她这身装扮,说她是赶来成亲的,谁都不会有半句怀疑。 班第记不清他们大婚时,容温具体是什么装扮模样,但凭细节与直觉,他敢确定,容温这身穿戴肯定不是她自己的。 当初,容温不管是随多尔济出科尔沁散心,还是到归化城玩乐,都属临时起意,轻车简行,身边连过分贵重的衣裳首饰都未携带,更何况是公主冠冕。 整个归化城,有固伦公主制式朝冠与吉服的,除了淑慧大长公主,再无旁人。 ——容温与大长公主关系疏离,到归化城数日,从未亲自登门拜访。想来此举,是惹怒了那位自持身份与辈分的大长公主。 所以,前些日子噶尔丹兵临城下时,大长公主曾故意暗中遣人假扮他,想引容温一行困留在城中。 究其原因,不过是明知自己顶着大长公主身份在归化城养尊处优几十年,不能轻易弃城出逃。索性使计把容温留下来,分摊风险。 毕竟容温不仅是公主,嫁的更是与噶尔丹有深仇大恨的科尔沁部。 倘若噶尔丹真的攻进了归化城,首当其冲遭殃的肯定是容温这个身份特殊且年轻貌美的公主,而非大长公主那般年岁的老妪。 班第对大长公主那些坏心思心知肚明,只是近来忙于战乱,一直没腾出手来拾掇。 谁知些许松懈,倒是助长了这位大长公主的气焰。 城中已如今这般水深火热情形了,她作为扎根归化城多年,享归化城无数民脂民膏的大长公主,丝毫不顾念大体。 非但以二嫁之身,夫妻失和为由,百般推脱,拒不从夫家巴林部调兵相助,竟还有心思为一己喜恶为难晚辈。 顺应时节的夏朝服不借给容温,偏借容温一身张扬华贵的大婚吉服,还是厚重冬衣。 此举,一为磋磨。六月天穿冬衣,与把人扔火炉子里无异; 二为羞辱。大清入关多年,习了汉人纲常伦理,已禁了宗女再嫁。如今的皇室,二嫁之身的女子,唯有大长公主一人。 大长公主必是认为,容温敢不亲去拜见她,是因她乃二嫁之身的缘故,有心轻慢。 所以,在容温求上门去借衣时,她问过借衣作用后,索性趁机出口恶气。 借了一身大婚吉服给成亲至今不过四月,新婚丈夫健在的容温。 逼得容温在满城战乱缟素时,又穿一回嫁衣招摇过市,形如二嫁。 好在容温以一番浩大声势转移了百姓注意力,城中无人识得她这身穿戴乃是大婚吉服。 但容温自己,却是明明白白的。 屈辱,亦是存在的。 理清其中关节过后,再看容温通红的面容,班第额角青筋直跳,几乎摁不下眸中几欲迸发的凶横煞气。 他骄傲的殿下,今日是受大委屈了。 班第闭眼一瞬,大掌捧过容温滚烫的脸,垂首对视,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都是我的错,你别气。我先送你回去?” 自他说罢那句“我回去过,只是你不知道”以后,他便形容寥落,沉默中似带了几分挣扎。 容温一直耐心在等他解释——既然回去过,为何要隐瞒行踪,避开自己。 她可以装聋作哑,不去指责过问他那些堆积已久的野心与筹谋。但避而不见这事既与她有关,她便有权知晓。 结果等到最后,只等到一句认错。 她来,又不是争长短,论对错的。 她明明,是为坦诚与分担而来,为他而来。 “由我而起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