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扬想过无数次虞晚栀走向他的时候,但从未想到是这幅样子。 太阳升起的早上,她披着一身金光打开黑色大门,经过美黑的皮肤闪耀着健康的光泽。 而他刚刚经历一场昼夜不分的浩劫,精疲力尽、一身狼狈。 “Hi.”门打开是一张过于苍白的脸,这显然不在预料之内,晚栀努力收起惊讶跟他招呼,举手投足间带着淡淡的幽香。 她来找他了,带着他最爱的Gardenia。 可惜,不是时候。 “你还好吗?”柔荑抚上思忖的脸,几乎是瞬间被拍开,嫩白的手背快速泛起红色。 仿佛一记警钟,提醒现实的处境,泛黄的T恤不是做旧处理,客厅翻倒的桌椅破损严重,汤汁四处流散,地板随处可见干涸的液滴…… 新鲜又诡异的邋遢,让人无法视而不见。 奚扬撇过脸,收紧右手:“Sorry.” 他太需要一种触碰,但不是现在。 安静的房间里,刚刚清脆的抵触仿佛有回声。 现况显然不是适合准备待客的时间点,晚栀回过神,手指紧握着风衣口袋里的东西,她应该没有会错意。 只是,对于这种没有回应的情形她不知道怎么应对。 或者说,奚扬从没有这么驱逐过她。 熟悉的房卡跃然眼前,前所未有的荒诞感袭来:千算万算,时间不吻合。 真是意料之中的出乎意料。 奚扬克制紧抿双唇,那是一种决绝的认命:“不好意思,现在不方便。”送客的意思太过明显。 晚栀点头,在国外住久了,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拜访,确实有点不太礼貌,何况现在这种情形。电光火石间想起上来问路的时候,中年黑人阿姨嘟囔:“还以为那一户没住人。”转身的时候拉住他:“可以借个洗手间吗?”又是落空。 他沉默让身,双手插进松垮的牛仔裤口袋里。 她走进洗手间,出来时看见水池有点脏,她开着冲久一点。 不同于他国内的住所,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单身公寓,厨房、卧室、洗手间一目了然,不超过五十平米。 她站在洗手间门口,努力挑起话头,得到的回应从单音节词到不耐的眼神,最后相顾无言,只剩水流声。 晚栀过去关掉水龙头,路过房间的时候瞥见翘起的一角,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推开半掩的房门,巨大的一声“撕拉”,墙纸被撕开,露出一面墙的瓶瓶罐罐。 来不及收起惊呼,晚栀瞪大眼睛看向不知何时伫立在门口的人。 水、法棍、罐头、粥……都是食物。 “滚出去。”奚扬弯身拾起滚动的罐头,低头试图收起一脸阴霾。 晚栀连忙帮着捡:“不好意思,可是,你怎么了?” 罐头擦过她的脸颊,砸向对面的墙壁:“你又是凭什么插手我的事?” 注意到 他吸着鼻子靠墙坐在地上,紧抿的嘴像是忍受某种强烈的痛苦,憋了半天,挺直的鼻梁低着,冷硬异常:“出去。” 说出这两个字时原本俊逸的脸庞像是要被什么东西冲破,趁着松懈弄得面容扭曲。 空气紧绷,焦躁的情绪四处蔓延,她的询问都带着焦急的颤抖:“你到底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 声音被放大,所有感官跟着夸张,黑眸紧锁肖想已久的脸庞。 他到底怎么了? 他成了一滩烂泥,苟延残喘,在她终于变得健康又积极的时候。 额角密集地冒汗,像是朝气都被蒸腾,他几乎是低吼:“别管我!” 望着挫败无神的黑眸,她的眼圈有点发红“……我怎么能不管你。” “你以为你是谁?!”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那双眼睛如往昔般清澈,只是包含的洞悉非刺眼异常,仿佛闸口拉开,所有狠意凝聚在一起,勾人的长颈被他一手掌握,右手感受到大动脉在跳跃,像是强大的生命力在叫嚣,让他想摧毁,和那讨人厌的自以为是一起。 晚栀感觉呼吸一紧,感觉到疼痛的那一刻看到他周身都是无法压制的狂躁,这是在他身上不曾有过的。 空气变得稀薄,黑白分明的眼透着水光。 你到底怎么了?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