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娘匆匆地去了,又匆匆地回来了。 听了香娘的禀报,柳繁繁本就苍白的脸色又黯淡了几分。 胡华俊他…… 不肯来? 柳繁繁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捂着疼痛得已经失去知觉的小腹,浑身冰冷。 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音,似是仆妇们惊慌失措的跑来跑去…… 柳繁繁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得溜圆! 家里为什么这么乱?难道说,赵德昭他,他来找自己麻烦了? 柳繁繁咬住了自己的嘴。 她很清楚,赵德昭是官家嫡子,将来有可能会接掌大宋朝的江山社稷……而在当今这三足鼎立的当口,赵德昭绝不能德行有失。 若自己是个未嫁的小娘子,那今天的这一出反而会成为俊王爷偶遇俏娘子的戏码,并且无伤大雅。 可她是个有夫之妇,而且还是外命妇! 官家他……他能容忍他的儿子与有夫之妇不清不楚?他能容忍他的儿子德行有亏? 柳繁繁闭了闭眼。 “香娘,你去外头看看……回来告诉我。”她低声说道。 香娘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不多时,香娘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少夫人!是,是宫里来了黄衣内侍,候爷和夫人正在前头接待……” 柳繁繁面色一白。 来了!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宫中竟来了黄衣内侍? “少夫人,是不是咱家昭仪娘娘派人来给咱们长脸了?”香娘有些兴奋地猜测道,“……咱家昭仪娘,咱家昭仪娘娘……” 香娘念叨了几声昭仪娘娘,突然反应过来了——少夫人得罪的可是王爷!虽说昭仪娘娘荣宠数年,可在官家眼中,小妾哪及嫡子重要? 香娘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柳繁繁倚在床柱旁,目光已经有些焕散了。 香娘畏畏缩缩地站在门边,飞快地看了柳繁繁一眼,不动声色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挪去。 柳繁繁突然喊了一声,“……香娘?” 香娘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在呢!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柳繁繁出了一会儿神,对她说道,“你再去请一回世子,就说……我大限已至,先前我从云州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总要交与他。” 香娘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圈。 少夫人从云州带来的东西? 其实华昌候府的人都很清楚,胡家之所以会崛起,与少夫人从云州带来的巨额财富是脱不开干系……少夫人的父亲是武将,又曾任云州刺史,掌一方重兵,多年经营下来,声名威望就不用说了,金银财宝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可少夫人为人一向精明,她肯定不会把所有的钱财都拿出来的。 对!她一定留了不少的私房钱。 香娘顿时眼前一亮。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少夫人自知难逃一死,想向世子交代临终遗言也是有可能的。 等少夫人一死,她那丰厚的私房落到了世子手里,说不定世子也会赏些给她的! 想到这儿,香娘连忙应了一声,拎着裙摆就跑了出去。 柳繁繁冷冷一笑。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大衣橱走去。 打开柜门,她弯下腰费力地寻找了一会儿,翻出了一把带鞘的匕首。 这柄匕首,当年由她的嫡母郑重地交待给她,还交代她道—— “此去廊州有万千险恶,你且拿着这个防身。好孩子,这兵荒马乱的,万一,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在路上遇了险,只要留得命在,就算失了节也不值得怎样……回到廊州之后,你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会看在我的份上,好好待你……倘若他们待你不好,你也别怕……若我和你父亲有什么万一,柳家和你叔父也不放任你流落在外,你只忍着,等柳家人找到你……也必会为你主持公道!” 想起往事,柳繁繁悔恨得痛心疾首! 嫡母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可她却被姨娘养得小里小气,也不想想姨娘的外家如何能与嫡母的外家相比!更何况嫡母的外家还是河间大姓,无论如何,至少在表面上也不会像胡府这样苛待她…… 可这又有什么用?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柳繁繁抽泣了几声,抽出了匕首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