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霄捏着扇子,轻声道:“夫人未免也太小看本宫了。” “好,若殿下不介意,那就进来好了。” 唐说和慧心同时握住了季凌霄的胳膊。 “有心有诈。” “他这是激将法。” 季凌霄盯着那厚的透不进光的帐子,笑道:“本宫倒是觉得楚夫人并没有针对本宫的必要。” 也许是因为女人特殊的直觉,又或许是因为她就是伪装情绪的大师,所以,她可以真切的感受到楚夫人对白忱、对乌云山的痛恨不似作伪。 而且,如果,他真是青山书院唯一的幸存者,那她冒险一进,说不定会迎来巨大的回报。 季凌霄在某些政治博弈的场合,是个比男人还有胆大的存在。 她将二人的手拂开,递给他们一个笑容,敛衣缓步走向帘帐,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抚上厚厚的帘帐。 她突然回眸,朝紧张不已的两人明媚一笑。 屋内寂静,几乎能听得到“砰砰”的心脏声,唐说和慧心几乎分不清这样激烈的心跳到底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她此刻的笑容太过美好。 季凌霄一掀帘子,猛地迈了进去。 “啊!” 她惊呼了一声。 唐说和慧心立即就准备往里冲,“殿下!” “不,我没事……”季凌霄平缓的声音传来,“我只是觉得好美。” 好美? 二人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了,莫非这位楚夫人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两人莫名有些心塞。 而站在帐中的季凌霄却第一次没有想到美男的事情,而是仰着头,看着头顶的一片静默灿烂的星空。 棚顶不知道安放着什么宝石,竟然一闪一闪,宛若星辉,耳边依稀传来雨声,她却站在星空之下。 “真美啊……” 季凌霄双手抱在胸前,发出真心实意地感叹。 “这又算得了什么,当年的青山书院的星空可比这儿要壮美灿烂的多,我们还会在星空下燃着篝火高谈阔论,从天象水文到乡野鬼话,从佛经道法到奇淫巧技,这里都能找到有着同样爱好的人,只可惜,全毁了……全毁了!” “嘭!”他狠狠地锤上了床沿,连带着薄纱床帏被掀起了一角。 借着朦胧的“星光”,她看清了他的手,那简直不像是一只人的手,深褐色的皮紧紧的箍在骨头上,宛若鹰爪。 季凌霄虽然爱着美人,但也欣赏有才能的人,她努力使自己的神情别无二致,慢慢朝他走去。 “你看见了吧!”他沙哑地低吼。 她看着帐中他朦胧的轮廓,轻声道:“看见了。” “很难看吧?” “很难看。” 他突然惊奇地转过头,即便她此时看不清他,仍旧可以感受到一双犀利的视线割在她的肌肤上。 季凌霄仍然带着令人不设防的清浅笑意,从星光深处走来,她停在床头,微微弯腰,将薄如雾轻如云的床帐轻轻拨开,迷蒙的残光自她身后照在他的身上,她的心几乎停了一瞬,随即才又恢复了呼吸。 那真的是人,而不是停留在这个屋子中的厉鬼吗? 床上的那人瘦弱的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脸上颧骨突出,脸颊深陷,眼睛上则蒙着一条青色的薄纱,整张脸弥漫着一股青黑的死气,就好像他早已经死去,只留下一个躯壳,苦苦挣扎在人世间。 可即便只剩下一把骨头,也毫无疑问,此人是个男人。 “楚夫人?” 那副骨架转过头发出一声嘲笑,“怎么?殿下莫非以为我真是哪位夫人?” 季凌霄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却察觉到鼻端前的味道不对,季凌霄眼神改变。 她几乎已经闻到他从骨肉中散发的死气了。 季凌霄屏住呼吸,俯身,几乎与他面对面,她低声问:“你为何还不死去?” 他咧开嘴,哑声低吼:“还没报仇,我怎么敢死?怎么能死!” “那……我帮你好不好?” 她摸了摸他黑乎乎的胳膊,却摸到了凹凸不平的肌肤,那是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 他的手猛地一缩,藏到了被子下,“殿下倒是当真胆大的很。” 季凌霄眯起眼睛,笑容极尽温柔,“本宫看人一向透过皮囊看骨子,楚先生的才情可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了。” 楚夫人若非深受重伤,连翻身都需要别人帮助,精力又实在不济,真想好好地唾弃她一顿,若是太女李神爱不看人是否长得好,那简直就像是在说老虎改吃素了。 他望着她,那青纱遮掩的深处似乎冒着两团鬼火,他阴气森森道:“你再废话,我就让你死在这里。” 季凌霄好脾气地笑了笑,“请先生赐教。” “乌云山有条小路M.PARtSoRdER63.cOM